揣了人鱼的崽后她死遁了(8)+番外
“给阿爹熬的药所剩不多,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躲过了鲛人温暖的怀抱,背过身去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回一趟家是非常必要的,云峥的担心不无道理。
艾秀娘和艾秀哥哥满载失望而归,将身上的怒气都尽数发泄在了云老爹的身上,本就破败的小屋经过一番折腾,连半间屋子的顶都掀没了,若是夜里下起了暴雨,只怕是半身不遂的云老爹要被淋成落汤鸡。
对方本来就没打算给他留活路,索性就一昧找茬。
翌日的海祭大典,天灰蒙蒙的还未亮,艾秀家的人就把瘫痪的云老爹扛到了祭台的旁边,任凭初升的朝阳在他的脸上刻下斑驳的痕迹。
“你说,云峥会来吗?”
艾秀哥哥这个草包脑袋没啥想法,呆呆地看向远方。
艾秀娘此刻已经焦急万分,众人寻找无果,只怕云峥是找不回来了。若真是如此,她就要云老爹给自己的女儿陪葬。
烈日悬空,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静卧在草席上的云老爹仿佛被人丢进了火炉里头炙烤。本就干涸的喉咙更是到了雪上加霜,每一声剧烈的咳嗽,都带出几缕刺眼的血丝。
他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了。只盼着云峥躲得远远的,别再回来。
艾秀被关在村长家的柴房里头,浑浑噩噩不知外头的瞬息万变。天刚灰蒙蒙亮,村长老婆就带着一群老娘们进来了,捧着的是脂粉青黛,外加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
艾秀饿了一夜肚里空空,本就没多少力气,面对一群健壮的老娘们,自然是力气不敌众人,任凭她们摆布。
村长老婆见惯了这副场面,每逢海祭,出海的贡品都是由她一手操办收拾。青黛脂粉不过是为了给艾秀梳妆打扮,而那只大公鸡才是重头戏。
等着竹筏载着贡品出了海,被拧断脖子的公鸡散发的血腥味便会引来海上的食肉动物,待到它们瓜分完公鸡的碎尸,献给海神的贡品自然而然就会顺着血流的方向飘向目的地。
待到海祭过了三天,村里的渔民们就能重新打到鱼满载而归了。
这是他们村子的传统,也是根植在愚昧无知的村民骨子里的一场嗜血的屠杀。
总要有人牺牲的,只不过今年艾秀的运气不好,出贡品的名额轮到了她家。
村长老婆庆幸自己没有生女儿,膝下的两个男孩子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必叫她体悟这生离死别的分隔之痛。
艾秀被推搡着梳洗打扮,红艳艳的脂粉涂在她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诡异。像是刚从黑夜里爬出来的恶鬼,嘴角的淋漓鲜血还未擦拭干净,随意的一抹便染红了半张面庞。
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从外头进来,注视着艾秀面上无可奈何的悲戚神情,转身对他娘说道:“艾家婶子来了,说是给艾秀送饭。”
祝历的话语犹如平地一声雷,惊起屋子里的躁动。
“她竟然还有脸过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的她来撒野。”
“平日里瞧着艾秀娘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未曾想,她对着祝蒙下得去毒手。”
彼时祝蒙正静躺在隔壁的床上,被厚厚的纱布缠住脑袋,动弹不得。
村长老婆心里咽着一口恶气,自己好端端的儿子叫那恶毒的妇人砸成了瘫子,平白遭了这份罪。
“她来做什么,这儿会没饭吃饿死她女儿?总归都是要祭海了,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分别。”
这话算是彻底打断了艾秀娘进来探望的可能,祝历得了他娘的命令,遂出门打发艾秀娘离开。
“你走吧!别耽误了祭海的吉时。”
艾秀娘被拦住门外,泪眼婆娑的好不可怜,哀嚎着:“好歹让我进去看看女儿也好了,养了十八年的女儿,说走就走,不是在剜我心头肉吗?”
祝历对着艾秀娘的哀嚎无动于衷,他哥哥祝蒙还躺着隔壁的屋子内,头上裂了个大口子鲜血不止。这腌臜的老婆娘就是个讨命鬼,逮谁谁倒霉。
艾秀娘看见面前的少年无动于衷,她篮子里装着的蒙.汗.药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她原先的计划是假意给女儿送饭,顺便在祭海大典的食物内下毒,骗的所有人喝下掺了料的酒,最后再让儿子出海将女儿的竹筏捞回,使得一出偷天换日的计谋。
“你走吧,别在这捣乱!”
祝历不耐烦的驱赶着艾秀娘,他看见这人就觉得心烦!
“祝家小哥,你先别忙,我这做了些酒糟,艾秀的饭食不吃不打紧,这些酒糟让你娘煮酒犒劳犒劳大家吧!”
祝历面色不悦的接过酒糟,看着艾秀娘走远了才关上院门。提起了篮子内的酒糟闻了一闻,他觉着这东西的味道怪极了,随手一扔就摔到鸡棚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