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辰垂下眼，瞄了瞄那盒浅绿色的冰淇淋。它外壳上沁着水珠，散发出冷凝的薄荷味。

刚才想买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个吗。

他心情莫名地变好，嘴角上扬：“你居然鼓动我吃这种高热食物？小心我们家吴大经纪人撕了你。”

令雪摊手：“你不说，我不说，哪能知道那么多？”

连辰“噗”从鼻腔里笑了一声，伸手，接过了冰淇淋。

握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电流一般极有存在感。那清甜的味道，仿佛已经通过氤氲的空气，流连到唇齿间了。

“阿辰哥，对不起……今晚是我的错，害你跟着我受累了。”

“你不需要道歉。说到这里我又想骂你了，”连辰眉毛一挑，“本来我能搞定，忍一忍就过去了。偏偏你要凑上来出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立场？”

令雪低下头：“我知道……”

“我忍了那么久，就是希望这件事不影响到你。你是新人，得罪大导演，很容易被圈子封杀的。”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连辰叹口气：“也罢，得都得罪了，我只能陪你一条路走到黑。对方太过分，我们也不能一味地委曲求全，该硬气的时候硬气。”

“嗯嗯嗯嗯，”令雪点头如风，“多亏了阿辰哥后面的硬气，不然他肯定不会放我们出来的。”

他偏头，眼眸如波，漫不经心地笑了：“连辰特有操作，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

一小时前。

某电影化妆间。

周子琪正闭着眼，任化妆师拿着眼线笔，在眼角勾勒。

这时门开了，连辰和助理小邹走了进来。

化妆师见状，停下了手中的活，忙打招呼道：“连老师，您都来了呀。您的戏恐怕要排到凌晨3点了，趁现在赶紧去‘休息室’睡一小会儿吧。”

言下之意，可千万别再躺地板了。

小浩子眼睛瞪得斗大：“什么？凌晨3点！刚刚不是通知11点能拍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化妆师委屈巴巴，“这不，子琪原定8点那场戏，等到现在才开始化妆。”

“你们剧组也太水了，上次也是这样，”小浩子撅着嘴生气，“要不是彤姐之后没档期，我们真想明天再来！”

“就是呢，我都干等一整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周子琪闻言，立即张嘴附和几句，也是牢骚满腹。

化妆师脸上挂不住，只能连声说“对不起”。

连辰摆摆手道：“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这时，尴尬的化妆间响起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毫无感情的系统自带音“叮叮叮——”。

周子琪旁边的助理小妹妹盯了一眼屏幕，快速地按下通话键，压着嗓门：“喂？”

感觉有些面熟。

连辰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好的，我问一下汤姐。”

助理小妹说完这句，便捂住听筒，转头朝她旁边的蓝衬衣经纪人说：“是令雪姐姐打来的。”

连辰猛地一怔。这才想起来这个小妹妹，是之前陆令雪带在身边的助理。

没有最抠，只有更抠。云辉也太绝了吧，一个助理分给两个人用？

而且这小妹妹一看就是实习的。

电话还在通话中，你要问旁边人事情不应该捂住话筒吗，把听筒死死按住是要干啥？

捂了个寂寞。

“令雪姐姐说她在康导演的那边，辞行了两次，但就是走不掉。想请汤姐找个理由把她接出来。”

蓝衬衣的经纪人长着一张寡淡的脸，嘴一撇，大声道：“不行。哼，自己要往上贴的，现在想走就用云辉做挡箭牌？我也不想得罪康导啊，手底下那么多艺人怎么办！你告诉她‘车子阿琪在用，你也抽不开身’。”

这么洪亮又刻薄的声音，电话那头应该一字不漏地全听去了吧。

他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陆令雪你是泥鳅吗！

他抛出的橄榄枝你不接，好死不死的，偏偏往康勇生那个臭泥沼里钻！

那边的小助理妹妹哭丧着脸，正于心不忍地给陆令雪回话，全场人的吃瓜之心燃起来，注意力都聚焦在那边。

毫无预兆地，连辰用手肘碰了碰小浩子：

“给我车钥匙。”

小浩子满脸不解：“休息室空着呢，阿辰哥。再说了，你不是讨厌在车子里睡觉吗？”

“……”连辰张了张嘴，缓缓道，“是挺讨厌的。但是今晚例外。”

******

令雪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接近中午了。

她举起手机看时间。

跳出的窗口告诉她，收到1条消息。

【啊啊啊，我就早睡早起一天，就错过了1个亿！陆老板，您看我现在的情况，还能下岗再就业吗？】令雪翻了个白眼，回：“你这个不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