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19)
许崇山道:“庭鸾,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咱们自家人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只要问心无愧,别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许崇山这样安慰他,但姜庭鸾想起以前在家中时,夜里起来,看到许崇山一个人在不开灯的客厅里枯坐的样子,心中要把他们两人接来的心愿就更强烈了。
和许崇山打了电话聊了天,姜庭鸾觉得自己心里好受很多。他之前想了很久,要不要把遇到姜君维儿子的事情告诉外公。
但是挣扎了很久,还是觉得算了。
许崇山一生因为许晚初和他这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吃了太多的苦,何必让他再因为这样的事情烦心呢。
另一边,祁闻宥和傅仲颉常去的酒吧里,祁闻宥正一个人喝着闷酒。
傅仲颉今天在酒吧里遇到了一个颇合胃口的对象,两个人眉来眼去许久,但看到祁闻宥那样子,他不得不放下这个跟他撒娇的小男孩儿,来跟祁闻宥说话。
“这是怎么了,你平常可不喜欢喝酒的。”傅仲颉两腿一伸,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发生什么事了?”
祁闻宥也不瞒他,将自己和姜庭鸾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傅仲颉。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祁闻宥道,他喝了挺多,眼里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傅仲颉却不以为意:“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个姜庭鸾虽然容色的确少见,但是我们身边也未必会少这样的人,既然这样古怪,就把他扔在脑后好了。谈恋爱本来是为了寻开心,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祁闻宥苦笑。
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从十几岁开始就浪荡花丛,对于感情方面的问题,实在是谈不到一块儿去。
如果能够说放下就放下,那自己何必在这里苦恼呢?
他想起那天去姜庭鸾宿舍问他到底为什么时,姜庭鸾就算是笑,眼里的泪光都无法掩饰。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痛苦,他很想抱住他,为他分担他的痛苦,祁闻宥看着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泪光落下来,却感觉那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心上。
他爱姜庭鸾,发自内心地爱他,怜惜他,想要拥抱他。
可是姜庭鸾的态度却像是在他们之间竖起了层层荆棘,他根本触碰不到他。
“你说,他为什么态度会转变得这样大呢?”祁闻宥喃喃道。
傅仲颉也觉得奇怪,他想了想,问道:“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这件事?”
祁闻宥本来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
“要是被庭鸾知道了,只怕会更加拒我于千里之外了。”
傅仲颉恨铁不成钢:“我怎么还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痴情种子?为了一个男人这样患得患失?”
祁闻宥不语。
并非他天生多情,不过是把这个人放在心上,自然不忍心看他受哪怕一点点苦楚。
祁闻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方才看到傅仲颉和一个白人男孩儿举止暧昧,便蹙眉问道:“你上次把岑积松带到我们面前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以后会定下来吗?怎么又在四处招花惹草。”
傅仲颉一脸索然无味:“他天天都在实验室里,哪里顾得上我呢?”
祁闻宥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虽然这是傅仲颉的私事,他不该插手,但是傅仲颉浪荡了这么久,身边好不容易有个正经的人,祁闻宥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在一起的。
他道:“岑积松是个不错的对象,你和他定下来的话很不错,不要等他对你心灰意冷才知道后悔。”
傅仲颉却并不在意,只顾左右而言他。
祁闻宥想起他和姜庭鸾的事情还悬而未决,眼神顿时黯然了下去,也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了。
姜庭鸾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可以不见祁闻宥,但是担任助教的课程却必须去上,姜庭鸾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看上去和平常没有区别地去上课了。
他一进门就见到了祁闻宥,他看上去有些颓废,像是没有心情好好打理自己一样。
姜庭鸾却觉得很不好。
他一看到祁闻宥,就会想起那张全家福,就会想起六岁那年,他摔碎的那个相框。
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协助导师讲课,可是依旧没有用,下面坐着的人好像变成了他记忆里藏污纳垢的模糊面孔,他们都在看着他,用嬉笑的语言对他指指点点。
“你看,这就是那个疯子生下来的野种,连爹都不知道的。”
“是吗,他妈妈长得那么好看,这孩子也不差,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人家说不定就是看他妈妈是个疯子,才想着玩玩就跑了,谁知留了个野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