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216)
语方知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五月二十五。”
何潜震惊万分,在严辞镜和语方知的脸上来回移动。
若他说的时间不错,五月十八到六月初三,从北境传信到晔城,再从晔城传虎符和调令到江陵,跑死快马也不可能在十六天内做到。
何潜眉头一皱,捂住了还好好全的胸口。
“我带兵赶到时,汝、肃、燕三州均破……”
“当时谢大将军还说二皇子支援最快,随后两天内各州援兵也到了,随大将军在堰山大破敌军……”
接着堰山一战,士气大增,大殷乘胜追击,夺回汝、肃、燕三州,当时二皇子和大将军合力围剿敌首阿石讷,二皇子亲手将阿石讷斩于马下。
战果如数家珍,之前的战败却没人提起,以至于没人注意到当年派兵的时间是否合理。
何潜喃喃:“从晔城到江陵,快马加鞭九天就能做到,至于从北境到晔城……”
语方知冷道:“七天根本不可能。”
“空口无凭!”何潜强硬道,“当年严大人才多大?后人提起旧事也不会记得那么准确,肯定是记错了!”
严辞镜道:“好!就算我真的记错信使到京的日子,那么连何将军是最快去到北境支援的,何将军怎么也不想想,为何你们支援的速度,比更靠近北境的凉州、宜州和靖州更快?”
何潜答不出来,语方知也不给他沉默的机会,道:“调令虎符,边境信使,怎么也绕不过兵部。”
何潜高声道:“魏相是二皇子的亲舅舅!大概是他想帮二皇子拼下军功,这也算不得什么。”他觉得自己有理,又道,“没错,一定是这样,他的私心,不过是想让二皇子早日领军功,所以才率先把虎符和调令发往江陵!”
“倒是你们!”何潜看他们两人的目光极为警惕和陌生。
“你们千方百计要把纰漏推到魏相身上,是何居心?”
语方知抱胸站着,笑得一脸无辜,严辞镜也没有一丝慌乱,晃了晃袖子,淡淡道:
“刚才语方知只提了个兵部,如果不是何将军心中已有了猜测,怎么会立刻就想到了魏相?”
“我没——”
严辞镜道:“何将军想的千万不要向外人说起,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什么?”何潜脑子混乱堪比浆糊,看着胸有成竹的两人,觉得自己被套路得死死的。
语方知:“既然何将军想不通那么多年以前的事,那就说说近期发生的,罗生曾跟你说起过,蝇婆是魏成下令要杀的,何将军还记得吧?”
严辞镜接着问:“位高权重的当朝丞相,对一个牙寇念念不忘,亲自下令要掩人耳目地毒杀,为什么?”
何潜呆愣:“为、为什么?”
语方知叹了口气:“何将军治军有方,但对奸人过河拆桥,怕落人口实,所以抹杀罪证的事,听得不多吧?”
严辞镜和语方知一唱一和,何潜再傻,也知道他们针对的是谁,怒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魏相恶意那么大,如果你们拿得出实际的证据,就不会还站在这里,试图说服拉本将入伙。”
语方知笑得坦然,道:“何将军?我们并没有想拉你入伙,只是担心你受歹人蒙骗罢了。”
严辞镜道:“今日在书房所说的事,俱是因为信任何将军,至于你口中的罪证,本官一定会找到。”
话已经说完,时辰也不早了,严辞镜还要赶路,恭敬地跟还在发懵的何潜拜别。
临出门前何潜叫住两人:“等等!你们到底是谁?”
语方知笑:“何将军魔怔了?”
没再理会何潜,语方知拉着严辞镜离开,迎着冬日难得的骄阳。
严辞镜回头看了一眼,道:“何将军真的会信吗?”
语方知答:“何将军也是当年的亲历者,他若是有心,查证再简单不过。”
“可——”
“好了,不说何将军了。”
他们两人都看见了等候在门外的车马。
语方知牵住严辞镜的手:“我陪你出城。”
有斗篷挡着,严辞镜还是挣脱了语方知的手,看着门外站着的小清,道:“不必。”
除了小清候在门外,还有杜松,捧着一个食盒,道:“大人,字已经送去了,这是秋、夫人给的。”
语方知问:“秋汝之?什么字?”
严辞镜把冬至当天遇到秋汝之的事说了。
语方知听完,凑在严辞镜耳边抱怨:“一个有夫之妇,一个心有所属,有什么好聊的?”又问,“什么字,你写了什么字?”
“百年好合。”
他的音量不大不小,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旁的人只觉得严大人有心,百年好合赠予新婚夫妻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