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如焚(6)
殷侍画又喝了几口水,目光慢慢落到驰消身上,看他做题的样子倒很认真,无论面庞还是身形的线条都流畅,且硬朗,身上有股淡淡的古龙水味。
文科的数学内容比理科简单。驰消是理科生,成绩好像也很好,殷侍画就平平。
她看驰消很轻松地答出了困扰自己的几道题目,也给自己改了几道错题,正回了身板,又比自己高出一头了,说:“我给你讲讲?”
“不用,我自己看就行了”殷侍画拿他演算的草纸,驰消打趣说:“你不会是想直接抄答案吧?”
“不用你操心。”
“你真要抄啊?”
“……”
“我没那么说。”
驰消恶作剧地拿笔挑起殷侍画面庞边一缕头发,说:“哟,你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而殷侍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了。
她被吓到的反应,就是很茫然无措。
她也真有点生气了,看驰消一眼,却又觉得和他说什么都很多余,还会被认为是欲迎还拒。
上课铃响了,她重新窝在自己两摞高高的书之间,看着演草纸上驰消算出的步骤,才算有所平静。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课间足有二十分钟时间,连学霸都选择到室外去活动了,裴颜来了。
她像早酝酿好似的,没一点不自在,手里好像还故意讽刺两人似地握着杯星巴克。她坐到驰消前面那张桌子上,看着他教殷侍画做后面的数学题,拉高声调说:“哟,教妹妹做题哪?”
驰消停住了,看着她,眼里满是玩味。
两人眼神之间剑拔弩张,连美滋滋吃瓜的人都只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没注意到,一旁的殷侍画也正安静地看着裴颜,眼睛一眨不眨。
“有时候呢,我甚至在想……”裴颜只对着驰消,高高地挑起眉毛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成一对了,反而是我在被耍着玩?哇,那我可太惨了。”
驰消又恢复靠在椅背上的大爷样,甚至翘起二郎腿,上上下下打量她,顾左右而言他问:“谁给你买的星巴克啊?”
看出裴颜一身刺里的赌气,看着驰消眼里的笑意,殷侍画终于在这渐渐浓郁起来的暧昧气息里待不住了,从桌洞里摸出一只小包,藏进校服口袋,拿起自己的水杯说:“我先出去接水了。”
来到空旷些的走廊上,好像才能恢复呼吸。她忽然又想沈钦颜了。
虽然沈钦颜和她一样,在学习方面没天赋,从初一到高一的内容都一塌糊涂,但和沈钦颜在一起的日子显然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
偏偏那些日子都过去了,她想再见沈钦颜一面,甚至闻闻她身上清冷的香气,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
驰消与殷侍画隔着五米距离,双手抄兜里,懒懒散散地跟着她走。
因为没有殷侍画,他单独和裴颜待在殷侍画班级里很奇怪。而且,他现在显然没到可以和裴颜好好聊一聊的地步。
每个级部有两间水房,分别在每层楼的东西两侧。水房靠操场方向有一面很大的窗,学生平时就在窗台上泡面,或者冲药什么的。
当驰消走进水房,殷侍画正安安静静地对着窗外,身子稍稍向里侧。
她好像在出神,以致他走到她身后,她也没察觉。
她用侧着的身体挡住窗台这块靠内的边角,但驰消比她高很多,所以他看见了,看见她捧着的水杯旁边放着的药盒。
……
殷侍画感觉到什么,转身,驰消已经不在了。
水房里都是与她无关的闲杂人等。
她足足在水房里发了十几分钟呆,才顾得上收拾东西,回到教室,结果驰消还坐在她同桌的位置上。
她有点无奈,但也没太有所谓,在自己座位上坐好,驰消忽然把她数学卷子和好几页演草纸还给她,说:“喏,我闲着没事又看了遍你们文科的卷子,刚才那些演算步骤都是我自己做题用的,这些是详细的,你总不能光抄我答案是不是?”
殷侍画看他一眼,没戳破他这莫名其妙的玩笑,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好心,这么闲,“嗯”一声,说:“谢谢你。”
驰消看了她一会儿,继续写自己作业。
放学他收拾好书包,跟殷侍画开玩笑说:“不用我送你吧?”
“不用,谢谢。”
驰消也没固执,转身离开,正好遇上她回来的同桌。他说:“谢谢啊,同学,明天我再来。”
殷侍画同桌脸上青了一阵又白了一阵,却只能说:“嗯。”
*
夜晚,驰消刷着校园APP,里面大多是一群无聊的人在瞎扯皮,或者二手交易什么的。这里可以顶着ID、不暴露真名,舆论环境也就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