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655)
同样的,修士拥有了本命剑,就终生再也无法御使其他灵剑,本命剑一旦出鞘,威力可比日月光华。
这样的修士极少,扶摇城城主元子曦,算是一个。
沈画如何能不怕?
一刻钟前还气势汹汹的活死人大军,在本命剑吸食主人血肉释放出的威压下,纷纷倒地化作齑粉,有修为强一点的铜皮铁骨,趴在地上勉力挣扎,罡风一簇簇刮过,脸上身上的皮肉被割成一条一条,从白森森的骨头上飞走。
昆仑雪域,一场声势浩大的兵解正在上演——那杀戮上瘾的老者,与它们的模样类似,献祭躯体,灵肉分离,无拘无束的神魂强大无比,萦绕在破晓时青白色的天空,称霸一方为王。
祁铮张开双臂,仰天长啸,祭出一把高逾百尺的元神之剑,在烈烈飓风中闪耀着无上金光,他握住剑柄,俯视着底下栖栖遑遑的魔道众贼,冷哼一声,挥剑劈下!
轰——
飞沙走石,烟尘万丈,地平线后初升的太阳刚露了个头,就被掩上了一层昏黄的土色。
数万死谱傀儡,尽数灰飞烟灭,山崖上,灰蒙蒙一片真干净。
不远处,本该已经死透了的魔修微微一哆嗦,缓慢掉了个头,手脚并用着,像只毛毛虫一样,软趴趴地往反方向爬去。
沈画“壁虎尾巴”的诨名不是白来的,危机当头,总是能找到法子捡回一条命,管他入流不入流。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老不死的铸剑师竟会兵解,让他十几年心血毁于一旦。沈画狠命咬着牙,盘算着回去后要将那坑人的梦先生千刀万剐。
忽然,背心一凉,一截霜寒的冷铁透过皮肤,将他心脏一剖两半。
“呜……”沈画双眼暴突,一汪黑血从口中溢出——跟着心脏一起,他的魔核碎了。
紧接着,长剑噗地拔出,带起了三尺多高的血花,他肋间一疼,被人踢着翻了个面,天旋地转之间,年轻剑修冷若冰霜的面庞映入眼帘。
啊……是他。
沈画仰面躺在地上,于生命最后的一阵痉挛中,终于相信了因果报应这句话。
十年前,他奉迟鸢之命,召集八方魔修,朝避世已久的天河山开动,目的很简单,就是抓到那个黄泉之子,带回去供主人纳川。可谁知道,这小子的父母狡猾得很,早早就把儿子藏起来,四处都找不到。
与他作对的人,都不得好死,沈画气极了,下令一把火点了那石头小筑,将那对负隅顽抗的夫妻烧成了焦尸。
如今报应来了,他没有死在祁铮毁天灭地的兵解之下,却被当年的那个孩子,一剑刺穿了心脏。
“沈画,你死得太轻松了。”温辰冷冷道,没有多作纠缠,抽剑转身走了。
悬崖边,祁铮神魂离窍,命已到头,化骨的双手拄着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虽只余骷髅,但那根铁骨铮铮的脊梁,分毫不曾弯折。
温辰一路走来的时候,面容苍白,脚下虚浮地几近跌倒,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也缺乏勇气去向对方考证什么。
“祁长老,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讨厌我得很么?我——”
“何德何能。”
空地上,祁铮像是已经死了一样,许久没有动静,直到晨光熹微,火红的朝阳从群山之后喷薄出来,他才终于动了动下颌骨,微弱道:“从前,昆仑山有个小弟子,立志……要做世上最强的剑修,他先天与剑结缘,炼出了属于自己的本命剑,可是……”
老者轻轻咳嗽了一声,支离破碎的骨架仿佛要承受不住,温辰急着想上前搀扶,却听他喃喃地说:“山崩,千年难遇,剑庐毁了,想再建,得献祭天生剑骨……万锋剑派是剑宗,怎能连自己的灵剑都铸不出,小弟子想了一夜,决定去找他师尊……”
“老夫无能,修不出那看破一切的心性,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虽然没有一天曾后悔,但看着同辈晚辈个个进益飞速,也总是于夜半时,辗转难眠。”
“温公子,对不住,我嫉妒你……是真的,舍不得你死……也是真的。”
“去做你想做的事,救你想救的人吧。”
一句话,就让温辰不争气地红了眼。
过去多少年,他只道万锋铸剑长老是个助纣为虐的帮凶,千古剑陵前一场丑态毕露的闹剧,又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嗤之以鼻,谁能想到,当年在枫溪城小院一口判他死刑的老者,今日却为了还他自由,兵解而亡。
时至今日,温辰才明白,一位真正的铸剑师,是从心底里爱惜剑的,剑若不愿意,他就不会逼迫它进入炉中,尽尝烈火焚身之苦。
“谢谢您,祁长老。”温辰心中五味杂陈,亦无言以对,只得弯下腰来,右手覆于心口,致予对修道者最至高无上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