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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年如一(7)

主厨谦虚地笑了,然后又询问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男食客。时祎浅浅地笑了,说:“味道极佳,若在鲍鱼上有划上几道切口就算是完美了。不过我的女伴倒觉得没关系,是我太挑剔而已。”

安如听了以后,暗暗地瞪了他一眼。其实时祎对主厨说的,正是她不吃这道菜的真正原因。鲍鱼的肉质本身就不松软,这样大块又难以嚼咬的食物让安如难以在异性身旁有仪态的下咽。她没有把顾忌说出来,但时祎却有所洞察。

结账的时候,安如本想一尽地主之谊,但却被时祎阻止。他说:“我已经够失礼了,你总不能让我为此再添上这一笔。”随后,便将信用卡交给了服务员。

天色已晚,时祎再度提议送安如回家。这次她没有再拒绝,将自己家的地址报上,然后问:“你对香港很熟悉吗?”

时祎一如以往地发动车子,看着前方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难测,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他淡淡地说:“恰好知道而已。”

下车之前,时祎将钥匙和手机都还给了安如,并叮嘱道:“下次注意点。”

她接过来,终于光明正大地剜了一眼,脸上尽露女孩子的娇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的眼睛也似乎也染上了笑意,他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她的指责,一手支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她脸上深深的笑靥。安如伸手把安全带解开,然后打开了车门,她正想开口道别,时祎却比她先一步,“安如。”

每次被他连名带姓地叫唤时,安如总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停住了动作,转过头看着他。在她打开车门的同时,车顶灯就亮了起来,但时祎的位置刚刚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隐约约地辨别到他的轮廓。

时祎与她对视,目光灼灼。他说:“希望还有机会看到你。”

安如一怔,低头笑了下,然后推开车门,与他挥手道别。他报以微笑,手随意地摆了摆。她终于离开,走了几步还没有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转过头,看见车子依旧停在原处。她的脚步顿住,然后倏地往回走。

她轻轻地叩了叩车窗,不消半秒,车窗缓缓降落。她咬了咬唇,表情有点挣扎,又有点欣喜,“我这几天都得闲,可以陪你到处走走。”

        

第四章

翌日,安如果然接到了时祎的电话。当时她还在睡梦之中,熟悉的铃声是她渐渐清醒。摸索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暗自地埋怨自己忘记了关手机。睡眼惺忪,她瞥见来电显示是一组陌生的数字,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接听,拉过被子继续睡觉。

又是一阵铃声响起,安如烦躁地坐了起来,背靠在床头的软包上,伸手那过吵闹不休的手机。依旧是那串数字,她烦不胜烦,接通电话以后几乎是在咆哮:“喂!”

那头似乎有点迟疑,“安如?”

安如握住手机的手紧了下,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想了下才问:“时祎?”

他大抵猜到自己扰人清梦,“你不是说有空吗,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出去走走。”

她跳了下床,拉开了窗帘看天气。初夏的晨光透过玻璃射进房间,橙黄色的光线,明亮耀眼。她用手半掩着眼睛,答道:“好呀。”

大约四十分钟以后,时祎驾车到安宅接她。他替她打开了车门,当他看到她的装着的时候,他的眉微乎其微地扬了下,这似乎与他印象中和想象中的她很不一样。

时祎第一次见安如的时候,是在G市的米加宾馆的大堂。当时他与女伴正地等电梯,时不时低声交谈。不一会却听见不远处传了争吵声。出于好奇,他循声望去,看见一位身着藏蓝色及膝小礼服的少女正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拉扯。那男人与时祎有数面之缘。他松开了女伴挽在他臂上的手,往那方走去。

尚未等时祎走近,那男人倏地提高了音量,咬牙切齿地说:“不就是个女人,除了会生孩子还会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女子神情倨傲,马上出言反击:“总比男人好,你们连生孩子都不会。”

这话倒让时祎忍俊不禁,加上她那带着浓重港腔的普通话,喜感非常。他的轻笑声引起了争执双方的注意。那男人似乎也认出了时祎,故微微地向他点了下头。他缓缓走近,向那男人询问了缘由。

时祎听了以后,用普通话向她解释了一遍。不料安如却冷笑了声,“哪个人问路会动手动脚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这男人用本地的方言向安如问路,安如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故不加以理会。那男人甚少遭到如此冷待,竟然恶言相向。起初她还如堕云中,后来那男人还动手推了她一下,由此彻底地激怒了安如。那男人得知她不是本地人的时候,便更加放肆地出言侮辱。

那男人一脸尴尬,时祎则十分有礼地别开了脸。安如不欲于他们再作纠缠,气冲冲地离开了。

今晚是他四叔的寿辰,他家按往常的习惯,举行一个舞会邀请合作伙伴来参与,以增进感情,促进贸易往来。时祎没有料到自己还能与这位口齿伶俐的小姑娘见面,她此时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时而百无聊赖地看着舞池起舞的双双对对,时而又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她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又或者她是谁谁谁的女伴,时祎并没有想到。

侍应托着放满香槟的托盘走过来,并询问他是否需要。他将空杯放了回去,随后又把视线放到那抹身影上。他心中一动,竟鬼使神差地往举步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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