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132)+番外
门外立即有人进来单膝跪地回道:“榆关失守第二日半夜,三司使裴潋和殿中侍御史宋遗青已经赶赴平阳关。”
来人是埋在大衡的眼线之一,帮着里应外合攻破榆关后便暂且留了下来等待任务。
江冶面色微微谨慎起来,冷声一笑,“晏清竟也没病糊涂,还知道普通的弱文官应付不来如今的边境形势。”
外面当值的早就换成了大行人,就连榆关城上的旗帜也撤了下来。来不及逃难的百姓暂且被关在城内凄惶惶等着未可知的命运。
晏清是衡朝皇帝的大名,怕也只有江冶敢毫无顾忌的嘴上带一带。眼线还没那随心所欲,只犹犹豫豫开口建议,“要不要属下带几个人去把他们……”
“不用。”江冶想也未想就拒绝,悠闲地坐在木椅上胸有成竹道:“怀京派人到边境,查的又不是咱们。要急也是平阳关的周戎急。狗急了还能跳墙,何况周戎也算是头狼。榆关是衡朝重守,若是败露,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说到此处,江冶桀骜不驯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属下,半张脸因为侧着身子隐在暗处,让人捉摸不透。停顿稍许,才继续补充。
“燕九支死了,周戎心中应是早就有忿了吧?”
眼线神色一僵,瞬间领悟到其中含义,面带喜色垂首,“属下知晓。”
刚欲退下,又听上面的人嘱托。
“关起来的那二位看好了,不能死。或许平阳关也能顶上用处。”
他说的是关在知州府后院的两人,按照原本承诺,前些日子就该放了的,眼下看王子的意思是要反悔。
若为大行千秋大计,反悔确实是对的。信守承诺在战场上才是可笑的。
榆关收了不少兵器和存粮,足够大行再打上一阵。起初还有人私下指责江冶残害手足,但随着榆关之战胜利,这位新的王积威日重,让大行人看到了结束颠沛流离日子的希望,再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
经了这段时间冲洗,江冶的性子愈发让人看不透。他抬手招人上前吩咐,“周戎是衡朝人,哪怕一时奋起反抗,恐也会对京城带着敬畏退缩。你带人暗中看着,必要的时候帮上一把。”
中原对皇帝最是畏惧敬重,这是每位衡朝子民都磨不去烙印。
江冶就曾在草原上看到有趣的一幕,年轻的公狼挑战狼王的地位,下一刻就能咬断喉咙的时候,它在狼王绝望凄惨的哞叫中犹疑了。下场自然是反被年老的狼王咬断喉咙,饥饿的狼群围而分食。
周戎就是那匹骨子里带着等级卑微的孤狼。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到了夏末,日子过的飞快。其他州府还是秋季中旬的时候,边关因为地势高又偏远,已是干冷的难受,皮肤好似被什么拉扯般紧绷着。
过了现下的定州,再往前就是平阳关。定州以往是大行的地界,是以大部分土地不适合耕种,反而更适合游牧。不过大衡向来以农耕为主,这地也因此荒废了。
裴潋和宋遗青乘着马车赶到定州的时候,街上的百姓已经是夹袄加身,呼出的热气都能肉眼可见。
车夫先收了马鞭下去,一路至此,他拉的两位贵人安静的很,鲜少抛头露面。车夫只知道车里的人样貌贵气难攀,倒也好伺候。
一只手慢慢掀了车帘,缝隙内只窥到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定州比不得京城繁华,可市井也是热闹。
裴潋细细看了会儿才躬身下了马车,随后出来的还有宋遗青。
二人都穿的相对质朴,裴潋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绛红纯色圆领,配上金镶玉的革带。为了入戏,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翡翠戒指,由内而外散发出富商的豪横味儿。路过的行人差点被晃了眼。
“你先将马牵去喂些粮草,我与舍弟在客栈等候。”裴潋负手对车夫道。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假扮到定州从商,相依为命的兄弟。
车夫看了看穿金戴银,恨不得头发丝儿也是金线的“兄长”,又看了看一身鸭卵青长袄,样貌清隽的“弟弟”。
嘶,这兄弟俩的反差真让人牙疼。
客栈掌柜的正就着小火炉的暖意打盹儿,猛然被一阵声震醒了,差点要抬眼皮轰人。但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一锭分量足够的银子扯住了眼珠。
出手大方的客人!
再抬眼一看来客的样貌衣着。掌柜的神色从欣喜到惊讶再到失落,最后悻悻开口问了句,“住店?”
瞧这人穿金戴银的,怎么出手这么抠?
裴潋的翡翠戒指在掌柜的眼皮下直晃,在对方满怀希冀的视线里应道:“要两间上房。”
他指节轻敲桌面,余光看街上不远处,一位孩童缠着父母给他买货郎架子上的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