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9)+番外
帖子折好,裴潋把它交给家仆。
裴府的家仆是晚间到的。只拿了份请柬,指明交给宋公子。
宋遗青只当那日裴潋说的诗会是玩笑之言,万没想到裴潋来真的。
请柬封皮的红条上落了姓名官衔。
太常寺卿裴潋。
他将请柬展开。只见上面字迹如横风疾雨,一气呵成。落笔恣意,章法紧凑,又自有规矩。
“欲二十二日午间府中诗会,款契阔,敢幸不外,他迟面尽。右谨具呈,太常寺卿裴潋大札子。”
落款处盖了私章。
其中意思是,“我明天中午要在家里办诗会,到时候咱们聊聊天。你一定要来,千万别跟我见外。我就写这么多,其他话见面聊。”
不得不说,这相熟的语气,不知道的见了,还真以为宋遗青和裴潋是至交好友。
出府不是宋遗青想出就出的。他拿着裴潋的请柬去了父亲书房。
自裴潋离开,宋复就想了两日。朝堂关系捋了一遍又一遍,头疼病都要犯了。
官家重用裴潋是真。
至于裴潋是否真要调任,宋复想信又不敢信。万一裴潋是用调任乍他。那时候,他若已然成了裴潋一党,又得罪了御史中丞赵晏臣这么个亲家,可就不是玩笑了。
然而宋复又不敢赌官家的心思。
只这一件事,就让他吃不好睡不着。正愁闷间,只见宋遗青拿了张请柬进了书房。
“什么事?”
宋复对自己这个独子很是满意。这个满意不仅是性格上,还有功课上。前几日,府中的教书先生还称赞来着。
宋遗青将请柬交给父亲,“裴潋请孩儿明日去赴诗会。”
宋复神色一怔,什么都抛诸脑后了。他接了请柬查看,果真是裴潋的字迹。再加上私章,更无需怀疑真伪。
“既然请柬都到了,便去吧。到时让家仆陪着。”
他合上请柬还给宋遗青。总觉得儿子斗不过裴潋那个拖着尾巴的狐狸。让家仆陪着,总归不会让儿子被欺负。
没错,在文官心里,哪位同僚看起来都狡猾的像狐狸。
听到宋复应下了,宋遗青倒有些意外。毕竟平日他轻易不能出门。更何况是裴潋。
那日裴潋对父亲说的一番话,宋遗青也能听出里面一些意思。朝堂关系,错综复杂。他身在官宦家自然不会不懂。
如此情形,父亲是打算站在裴潋一党?
想到这,宋遗青心中隐隐松了口气,涌起窃喜之意。宋府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总不希望父亲与裴潋对立的。
第十章
翌日,从早间,裴府就热闹的很。不时有轿子前来。裴彦傅干脆躲在书房中,眼不见为净。
文人雅士从府邸正门结伴而入。不过半日,整个怀京都知道裴府在办诗会。
孟阮清和陈君琮一早就来了,看着裴府的家仆忙着布置。
诗会选在后院一处阁楼。四面用竹帘围起,阁楼上摆了几排桌案,笔墨纸砚俱全。从楼上往下看,正是裴府的花园和鱼池。
“你说维崧怎么想起来办诗会了?”
孟阮清从昨日到现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裴潋反常的缘由。偏偏裴潋到现在也没个人影。心中好奇又无处发泄,不禁用竹扇敲着手心。
平日里,孟阮清鲜少拿着扇子附庸风雅。可今日毕竟是诗会,文人齐聚。他就算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
“你我与他同日相识,你不知道,我又怎的知道。”
陈君琮摊手很是无奈。
说起与裴潋相识的原因。还是当年裴彦傅诓裴潋写殿试的策论呈给官家,走的是“特奏名”的路子。官家对裴潋的策论很是满意,直接定了一甲进士及第。
结果,在官家御赐给登科进士的琼林苑闻喜宴时,有贡士不满,认为裴潋徒有虚名。他与孟阮清帮着裴潋讽刺那贡士几句,至此便相识了。
其实,官家公示了裴潋的策论,他们都看过。孟阮清与他也是真心叹服。只偏偏有人,不甘名次屈居于后罢了。
裴潋刚掀了竹帘进来,就见人群中,孟阮清和陈君琮站在一处,两人各穿了灰色与竹青的冰裂梅纹圆领,倒也衬今日的诗会。
“益之兄,仲未兄。”
他脸上带着笑,热情拱手上前。
两个人转身,被裴潋吓了一跳。眼皮突突地跳,总觉得没好事。
“维崧兄。”
孟阮清与陈君琮拱手还礼,笑的真挚,心里在诽腹对方又想做什么。
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裴潋却还不着手家仆安排座位,只对着请来的文人见礼。可谓左右逢源。
他今日穿了件黛紫提花圆领。没戴笼巾,只系了黑色网布抹额,露出用玉簪束起的墨发。
衡朝在太祖时,紫色还是皇室御用之色。但民间在衣裳选择上又偏爱紫色,屡禁不止。最后太祖索性下令不禁紫色。至此,皇室的衣物颜色真与民间无异了,只在布料做工上有所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