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也是泪流满面,他脱靴去追长春子,狂奔十里地后还是跟丢了人影。
自此,再也没人在垂云界见过长春子。
……
……
荒洲上方,一道女修虚影正在缓缓消散,她似乎很得意,唇角微微翘着,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这辈子,不亏!”
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平生除了打架也没什么其他爱好。临行前,她又往剑宗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辈子,只是还有些遗憾。”
一声叹息,似有似无,彻底消散。
弈洛灵献祭镇山河。
以身抵挡数十魔尊。
一战成名,获封道君。
黄醉闻讯,他大笑:“好!好!”
他吼道,“取我族谱来。”
旁人都以为他疯了,还是黄耀亲自为他拿来了。
黄醉当即奋笔疾书,他记载道。
x年x月,洛灵道君曾为我辅。
昔日戏言成真,特记于此,以祭道友。
记罢,吐血不止,一步三倒,他朝荒洲跪下,“魂无魂,魄无魄……我怕是等不到道君归来结契了,凡间有三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为夫妻对拜,就可结为夫妻,今日我黄醉三跪,愿与洛灵成婚结契到白头。至此恩爱两不疑。”
“至此恩爱……两不离。”
第63章 琉璃冰(12) 忍冬已枯萎。
无上渊。
【神机镜还在看戏, 看着看着发觉了不对:这不是他的梦境?】
【神机镜:他不是你们正道第一人?】
风辞月入魔了。
一把剑,一个人, 一身被血沁湿的衣服。
风在吹,衣袍乱飞,粘稠冰冷的发丝贴他额角,血沿着长剑滑落,他屠遍了整个沧澜:“这回、就没人阻止我们了。”
温柔甜蜜的语调。
大地苍茫,天穹一弯残日似血。
谢玉走了过来。
风辞月抬头, 眼眸猩红,直到他看清了来人。
哐、当,长剑坠落的声音沉重。
他身后是一片赤红,尸山血海。
【神机镜:他还真杀了这么多人。】
【神机镜:你又早就知道?】
【神机镜: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玉没理神机镜。】
两人对视。
谢玉脸庞素白, 衣袍仍旧纤尘不染。
他走进风辞月:“你身上脏了。”
风辞月垂首, 眼前是青年乌黑的发顶, 他张了下唇,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腹中忽然一痛,他的徒弟, 他的爱人, 亲手杀了他。
他跪在地上, 大片大片糜烂张扬的红。
视线里是谢玉离开的背影,他扶着剑,似乎是在笑,彻底垂下了头。
*
风辞月还在入定。
唇角也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好像是在做美梦。
神机镜就感觉离谱:美梦?这是他的美梦?“你”亲手杀了他还叫美梦?
在风辞月的梦境里, 沧澜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他就入魔屠遍了沧澜。
然后他就被看到这一幕的谢玉干掉了。
这怎么看都是个大写的悲剧啊。
谢玉瞥了眼风辞月, 细密的睫毛微垂,他声音冷淡:“风辞月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风辞月做得美梦是自己爱过他,他根本就不奢求两人能在一起。
就算是在梦里。
这回轮到神机镜沉默了:真惨。
谢玉不予评价。
他眉目微沉:“要回去了。”
风辞月恰巧醒来,他起身,眸光温和:“那就走吧。”
他们在无上渊待得够久了。
沧澜怎样他其实并不太关心,但他知道谢玉会忧心。
谢玉与风辞月只是看起来像,他们不一样,谢玉的内里温柔且柔软,风辞月是真的冷硬无情,他救世不是因为自己想救世,只是旁人要求的。
风辞月这辈子,就只求了一件事。
他盼望谢玉能爱他。
风辞月实在是病重了,来时还好,如今又过了这么久,哪怕谢玉一路护着他,他还是感觉力不从心,堂堂一代尊者,走路都有些气喘了。
在临近无上渊出口之际,他与谢玉道别:“无霜先回沧澜,我随后就到。”
不能再拖累无霜了。
能走这最后一段路已经很好了。
谢玉抬眼看了眼风辞月,没有多言,转身离去了。
他是要快点回去了。
*
*
沧澜这百年打得很惨烈。
忍冬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望着零落的寒星,忽然问了声:“多久了?”
辛夷懂忍冬:“快两百年了。”
距谢无霜去无上渊快两百年了。
要回来了。
忍冬有些走神,一时不察被摇雪割破了手指,他低头含了下,歪头着休息,微微抿着唇角上翘,在火光的照耀下有了些稚嫩的孩子气。
他性子原来是很活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