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煊淡淡道:“回宫吧。再有刺客来,我还不知有命没有。”
“七哥伤得这么重,挪来挪去反而伤身。小弟这里出了这样的事,小弟真是罪该万死。但小弟发誓,小弟也不知道这屋里怎么会有刺客,小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风焕跪下来央求,“小弟这就把这刺客送到大理寺,让大理寺卿好好查一查此人的来历,一定要为七哥找出真凶!”
“这倒不须十一弟操心了。”太子道,“大理寺那边,孤自会关照明白。”
风焕连连称是:“有太子殿下帮着查,自然更清楚了。”
太子道:“只是事是你这里出的,查明之前,为着公正计,十一弟你先安生些日子,没事就不要再出门了。”
风焕立即道:“是。臣弟从今日起闭门谢客,不再踏出大门半步。”
谢陟厘听了半日,忽然有一种最开始看医书时的感觉——云里雾里,头晕脑胀。
他们说的每一字她都听得清楚,但合起来却不大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来说去,风焕倒成了主使似的?风煊听上去好像还挺恼风焕的?
两兄弟怎么听着像是当场就反目了?
太子满意了,但又不够满足,他道:“十一弟,你的府上不干净,孤既然来了,便替你清一清吧。来人,替十一殿下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脏东西。”
谢陟厘一惊。
一幅锦帐可挡不住搜查,万一她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风焕明白得很,这是太子要趁机打压他。
太子从风煊身上学到了一个教训——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暂未得势的兄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此时看不上的人,改日能专门回来扎你的眼,钉你的肉。
门外的羽林卫便要涌入,风焕心头一紧,却知道无法反抗,顶上一句,太子加诸在他身上的手段定然要翻倍,到时候就绝不是搜检府邸这么简单了。
“唔……”正被人掺着起身的风煊,忽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坐回了椅上,虚弱道,“皇兄……臣弟实在动弹不得,请容臣弟……在此歇息片刻……”
大将军既在,羽林卫自然不好翻检这间屋子。太子当着许多人,也不好强行把风煊拽走。只得温言宽慰,让风煊先在这儿养一养。
路山成连忙把风煊扶上了床。
太子带着众人离开,整个揽闲院很快传来鸡飞狗跳之声,和“闲”字再无半点瓜葛。
路山成出来在门外守着,带上了房门。
“出来吧。”风煊道。
谢陟厘出来,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然后才松了一口气,“阿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风煊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你别管这些,说了也不过是让你糟心罢了。”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们兄弟好像跟旁的兄弟不大一样……”
风煊忽然笑了笑:“别把我们看作兄弟,把我们看作生来的仇敌,便很好懂了。”
可谢陟厘还是不大懂。
她那双眼睛温润清澈,懵懵懂懂的,像小兽。
“可是你和十一殿下挺好的。”
“那是因为十一没想过要皇位。”
谢陟厘想了想,问道:“那你呢?你想要皇位吗?”
风煊低声道:“我有想要打倒的人,打倒了他,不管我想不想,皇位便会是我的。”
谢陟厘沉默了一下:“是太子?”
“对。”
谢陟厘心头一阵茫然,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权谋争斗对她来说太遥远太陌生了,她就算是观望都观望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打倒太子呢?”
风煊单手撑着,坐起来:“阿厘,我本不想你知道这些,但你若真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顿了顿,他道,“因为我怀疑真正的小泽没有死,很可能就在太子手里。”
刺客前脚动手,太子后脚便到,时机选得未免也太巧了。
风煊想起了太子的母族,姜家。
姜家是大央第一门阀,早在前朝便是名门显贵,到了大央开国之际,姜家家主更是将风氏的先祖扶上了帝位。
因此风氏先祖留下遗旨,风氏帝王,世世代代必娶姜氏长女为妻。
太子的生母便是这一代的姜氏长女,太子本身并没有什么才干,就是背靠着姜家才能扫平所有敌手,稳坐东宫之位。
而姜家之所以绵延数百年不倒,据说是因为他们有一批无所不能无所不至的暗卫。
今日的刺客是姜家暗卫,当初的假孟泽也是姜家暗卫,一直以来想对风煊出手的,就是太子,以及太子身后的姜家。
但假孟泽表现得太真了,知道得太多了。
就算他们有本事弄到他写给孟泽的信件,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细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