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陟厘这个太医这才被人们发现,奉命给风煊请脉诊治。
谢陟厘不必诊脉也知道风煊的身体,此时手探上去,一脸沉痛地把风煊的脉相往大里说。
风煊经年久战,本就有旧伤累累,上次在揽闲院受的伤至今并未完全愈合,受此冷雨风寒,须得尽早祛寒医治,否则阴寒入体,又要形成旧伤。
这下皇帝当然不能再拉着风煊去喝酒了,命谢陟厘即刻为风煊医治。
风煊虽已搬出去,皇帝为示隆宠,寝殿依旧为风煊留着,侍候的人也都还在。
进了门,谢陟厘便让人烧水的烧水,取药的取药,备衣裳的备衣裳,总之是把人去使得干干净净。
在最后一个内侍离开房门的同一时间,谢陟厘便被风煊抱住。
他抱得很紧,紧得像是要把她按进骨头里。
谢陟厘也紧紧地抱着他。
这一刻两个人心里的念头是同一个——我差点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一会儿之后,谢陟厘才松开他,拿帕子替他拭脸上的水,一面把宫中的情形告诉他。
然后道:“你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皇后会知道孟泽的事吗?我瞧着德妃好像有点问题,可以好好查一查她。”
“我真不想让你管这些。”风煊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叹息,“可这一回真是多亏了你。”
谢陟厘轻轻笑了笑。
能帮得上忙,她觉得很好。
又问道:“你入城的时候真的没有伤亡吗?宫内的戒备都如此森严了,城门却不设防吗?
“他铁了心要我的命,怎么可能不设防?只不过他以为我着急入城,定然是走最近的西城门,却不知道我也料定他会这么安排,所以特地绕了点路,从南城门进来的。”
风煊的声音懒懒的。
谢陟厘的动作轻柔,屋子里也暖,在冷雨中跪到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慢慢地复舒,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怀里人的柔软与温暖,他捉住她的手,重新把她按进怀里。
谢陟厘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衣衫都湿透了,但他整个人是热烘烘的,湿衣贴合着肌肤,勾勒出劲瘦的身形。
这么近,他说话时胸膛微微震动,声音清晰地落在她的耳朵里。
孟泽把消息送给了他,然后风焕将计就计,想出这么个主意,把良妃与锦年有疾,改成皇帝有疾。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一生自私自利,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旁人的生死全然比不上他饮酒作乐来得重要,不把引子往皇帝自己身上牵,皇帝便不会当一回事。
“太子这样设计陷害,陛下居然只罚他禁足,这实在是……实在是……”谢陟厘恨恨地顿了几次,却依然找不到足以形容皇帝此行的词。
“陛下向来如此。”风煊的声音凉而淡,“他的皇位当初也是这么来的,若是心情好,说不定还要去和太子切磋一下如何害死自己的兄弟而不让任何人发现。”
谢陟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好受些,想了想,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风煊脸上那冰冷的神情立时不见了,像是春风回暖,望着她的眸子里仿佛能滴得下水来,声音也柔和得很:“谢太医,胆子不小。”
“我就是想……让你高兴一点。”谢陟厘脸上发烫,“你高兴些了么?”
“你说呢?”风煊目光深深,微微低下头,凑近谢陟厘。
谢陟厘的心头砰砰直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内侍们抬着热水来了。
内侍们转过屏风的时候,两人已经是大夫替病人诊脉的标准姿势,谢陟厘装模作样的叮嘱了风煊一番,这才离开。
这趟离宫,没有羽林卫再阻拦了。
房士安还在等她,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这才长舒一口气:“大将军算是逃过这一劫了。只是……太子在位一日,大将军的麻烦便有一日。”
谢陟厘原以为这件事会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这样天下便都知道太子干的好事。
结果不但京中无人议论,连宫里都安安静静,大家像是全把这事给忘了。
就连良妃都绝口不提,照旧和德妃姐妹相称,似往日一般亲密。
谢陟厘以前就看不懂皇宫,如今更看不懂了。
不过,变化还是有的。太子与皇后皆被禁足,皇帝厚赏良妃,因为朝瑞殿失火,便让良妃搬到明华宫。
明华宫高轩华丽,不输于皇后的寝殿,离朝瑞殿有一段距离。
这些日子谢陟厘成了大忙人,既要照看两只神兽,又要替锦年调理肠胃,还要回太医院学医术,忙得分身乏术。
这日到了给锦年请脉的时候,到了良妃新居却扑了个空,原来今日天气晴好,良妃和皇帝带着锦年去御花园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