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二楼的时候,李衔九正在楼梯口站着,他先看到的她:“怎么这么慢?”
她步子一顿,随口扯了个理由:“和同桌讲题呢。”
他神色懒散,耐人寻味的“哦”了一声,说:“就是你的帅哥同桌?”
姜之栩一愣,停住了。
“对了,你在你们班排第几?”他很快转移话题,刚才那话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37。”她在班里虽然倒数,但成绩却是全校排名,按理说没什么拿不出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难以启齿。
他下楼,走得不快不慢:“那你有点危险啊。”
姜之栩知道他在说换班的事儿,总觉得他是在揶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比你危险。”
言外之意:你又没排名,考第几都行。
他步子乱了一下,背忽然抖动,转过脸,笑得那叫一个深,露出两只梨涡:“是是是,这话倒他妈不假!”
姜之栩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正好这时有个男生喊着李衔九的名字从教学楼里跑过来,他和他们一起去车棚推车子。
出校门之后,高航掏了根烟,一根递给李衔九,一根咬在自己嘴上。
刚想点火,李衔九把他嘴上的烟揪了下来,随手掰成两段,丢他怀里。
高航就骂:“你他妈……”
“人家小姑娘,闻不得烟味儿。”李衔九淡淡睨了姜之栩一眼。
姜之栩一懵。
高航看了眼姜之栩,明白了几分,笑:“是,姜之栩嘛,我认识,好学生。”
他给姜之栩道歉:“别介意哈。”
姜之栩被风吹得有点飘飘然,思绪跟不上,只是说:“没事。”
随后男生们开始侃天侃地,把她晾了一路。
到家的时候,孟黎正在收拾橱柜,地上零散放着过期药和不用的小物件。
这天姥姥来家,炖了排骨汤,他们书包都没放,孟黎就赶他们去喝汤。
姜之栩进厨房盛汤,李衔九去拿筷勺,忽然说:“对了,明天起分开走吧,这样以后就不用迁就各自的时间了。”
一滴热汤溅到手上,姜之栩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没发觉,眼巴巴在等着接碗:“本来我今晚上就想自己走来着,结果,你穿这样……”他顿了一秒,眼睛扫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别有深意,“我怕再有流氓给你吹口哨。”
这……
姜之栩心里飘过一万个省略号。
她把勺子嗑在锅沿上,偏头瞥他一眼:“分开走这事儿你下午说过了。”
他一顿:“有吗?”
“有。”她端碗转身,“让让。”
他侧身。
目送她端着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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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晚之后,姜之栩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上学的时候,她自己走,放学就和舒宁项杭一起走。如李衔九所说,她的自由度比以前高了,比如晚上放学,可以和朋友们去操场走两圈再回家。
而他们之间,却成了“不得拜的街坊”。
他早晨出门的时候她才刚起,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已经洗完澡了,唯有中午,他回家吃饭,两人能碰一面。
往远了说,日子变得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往近了讲,又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不同。
各种差别在于心境。
好在姜之栩一直都是个很规矩的学生,自从下了考试通知之后,时间都变得不太够用,她没有忘记主次,永远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上。
不知不觉就到周末了。
周六周天下了两天的雨,也考了两天的试,考完试之后不用上晚自习,大家回屋排好桌椅就可以放学了。
中午的时候,舒宁约姜之栩和项杭去光明广场吃旋转火锅。
项杭在三班,和姜之栩一个楼层,于是两个人一起去楼下21班找舒宁。
没想到舒宁班门紧闭,班主任在讲台上,正训话。
项杭一脸生无可恋:“张志华以前是我班主任,特别能念叨,而且我敢保证,越是有人等,他就越拖延不放学。”
姜之栩眼睛往屋里看,问:“有那么夸张吗?”
项杭说:“可太有了。”
舒宁在第二排中间位置,一偏脸看到了她们。
项杭肢体夸张的说着哑语“我们在门口等你”,舒宁小心比了个“OK”的手势。
姜之栩在这时候看到了李衔九——他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正趴着睡觉,外头的风,把他头顶的一缕头发吹得左右摆动,就像芦苇。
门外也有别的班的同学在等人,都够着脖子往屋里瞅。
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走廊里的人都扭脸去看。
来人姜之栩认识,叫满娇。
她从楼道里走出来,看到大家都在看她,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依然我行我素的和伙伴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