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不敢出声打扰,心情同样紧张。
她往自己冰冷的手上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蒋晏。
男人一头桀骜的银发,变得又脏又乱。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紧闭的薄唇,因为失血过多,毫无血色。
明明都已经伤得这样重,却还拼着一口气抱住了她,和她说开心……
这个男人,她完全看不透。
她只能心情复杂地祈祷,他可以转危为安。
到了医院,她的双腿总算是被从蒋晏的臂弯中解救了出来。
轮椅声靠近,她在手术室外,呆呆地抬起头,对上了周郁词镜湖一样的眼。
他的瞳孔,明显颤了颤,手捏着轮椅扶手,冷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宋矜低头看去,才发现她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也很狼狈。
“啊,这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宋矜解释道。
周郁词还是定定看着她,俊脸有些阴沉。
宋矜被他看得心脏发紧,搓了搓冰凉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姐,这位是……”跟宋矜一块来医院的张叔,出声询问。
“是周医生。”她莫名心虚。
周郁词闭上眼,复又睁开。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散去大半。
他脱掉了外面的白大褂,又将里面考究的黑色外套脱下,上身只剩浅灰色的薄毛衣。
随即,操控着轮椅,来到宋矜面前,将外套仔细披在她肩头。
他开口,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两□□哄的意味:“你先回去吧,里面的病人,我接手了。”
宋矜和张叔一块回了家,但是周郁词的外套,她还给了他。
当时他修长好看的手掐着衣服,深深凝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有医术精湛的周郁词接手,宋矜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回去的路上,她将这事和桑繁星讲了。
对方无比诧异:【蒋晏怎么还倒在你家门口了?他不会是察觉到自己情况不好,想最后见你一面吧?】
宋矜也怕是这个原因,心口沉甸甸的:【不知道】
桑繁星:【如果是我说的这样,嘶……你确定他不喜欢你?】
宋矜也不确定了,心里乱乱的。
这天晚上,她做了很多破碎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高中时,她放学回家,迎面碰上蒋晏。
彼时他已经很高挑,虽然没染发,但是穿得新潮又时尚,耳朵上一枚黑色宝石耳钉。
见到她,他慵懒抬手,桃花眼带笑:“哈喽,小朋友,我是你的新邻居。”
一会儿是她打赌输了,给他递情书。
他没拆,把那个粉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因为手很大,那封信落在他手里,就跟个小玩具似的。
之后,他眼眸晶亮,咧嘴一笑,说:“我不和小朋友谈恋爱。”
画面一转,蒋晏变成了幽灵,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嘴里还念叨着:“小朋友,我真开心,你开心吗?”
宋矜直接被吓醒了,瞪大眼睛,半天才平复急促的呼吸。
她开心个屁呀!
接下来几天,她情绪一直恹恹的。
这天中午吃了饭,孙妈走过来询问:“小姐,您今年生日,准备请哪些人?这边准备着手拟定请柬了。”
宋矜眼前闪过上辈子生日宴的场景,连连摇头。
“我今年不想请客了,就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就行。”
孙妈劝到:“二十岁生日,不要隆重点儿吗?”
“不了。”
她遗憾地说:“好吧。那您别忘了通知陆少爷。”
宋矜怔了怔。
陆亦沉都被她拉黑了……她暂时还不想把他放出来。
可是过生日,她要是不告诉他,宋明廷知道了又要多心。
反正还有几天呢,再拖一拖吧。
于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拉开椅子起身,她准备上楼,门铃声响起。
孙妈和她对视一眼,一块去了客厅。
“谁啊?”孙妈打开显示器,屏幕一瞬映出了大门口的景象。
柏油路,银杏树,还有拄着拐杖的蒋晏。
他身材高大,银发服帖,额前裹了圈纱布,肩头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肤色苍白。
里面穿了低领毛衣,隐约也可以从领口处,看到一圈圈缠绕的纱布。
“天……”孙妈认出了这是之前送医的那个,没想到他这么快出院,还敲了他家门,惊呼出声。
蒋晏听到声音,展颜一笑。
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皮相,笑起来时五官更是俊美无俦,桃花眸似会发光。
而且和上次在妄色见到他相比,那股子桀骜疏懒的意味,少了许多。
开口前,他还微微鞠了一躬,很是礼貌的样子。
“您好,打扰了,请问宋矜在吗?”
他那头没接屏幕,所以看不到屋里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