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满(103)+番外
可就像阎徵说得一样,无论对错,那是他的答案。
不怕丧失理智,背叛所有,抛弃生命,都要肆意追求,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执着。
这世界上,有些人循规蹈矩,在世界的规则下活得通透清醒,就像是时皓和竭力也想要做到那样的自己。
但真的也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答案愿意做旁人眼里的疯子,时方满的妈妈是一个,阎徵也是一个。
时齐芳用了一年的时间学会了吹竹笛,尤其是那首《姑苏行》,没日没夜地练习。轻松明快的节奏,优美舒泰的旋律,长音短音错落有致,颤音打音间或其中,荡漾在姑苏的美景和当年共游园林的欢愉倾注在柔美而圆润的笛音之间,当她真正吹好了这只倾注着对爱人心意的曲子后,就再无留恋,抱着竹笛放在胸口上,快乐地奔赴另一处世界。
她下葬那天,时方满怯怯地偷瞄舅舅铁青的脸色,抬起棺木,运上灵车,他听见身侧男人低低的一声。
“疯子!”
可时方满知道,她是开开心心地走了,浓郁的悲哀和愤怒的指责只留在围观的人群里,她自己一定是不在乎的,甚至或许还要骄傲地挺起胸脯,甩开长辫,牵着爱人苍老而温暖的手心,淑女地行礼,感谢这极为贴切的评价。
铁器垂落在手间,脚间,艰难地尝试用这样的姿势做所有事情,他无法穿上衣服,拿两条米白的薄毯,在身上一围,紧紧系上。
*
淡粉色的高领毛衣,群青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球鞋,带着春天的花香,那个疯子再次打开房门。
薄薄的高领盖过凸出的喉结,长发垂在肩上,两者完美地遮住几天前可怖的紫痕,他站在门口,脸上微微起了红晕,眉眼弯弯,捧着一束柔嫩明亮的黄色玫瑰。
“我今天本来要去买勿忘我的,但店员告诉我,黄玫瑰的花语是为爱道歉。”
“哥,对不起,那天吓到你了。”
“原谅我,好不好?”
他把花放在花瓶中,拿出新一期的杂志递过来,时方满没有接。
“我要那个钟。”
阎徵微微摇头:“可我这次忘了带。”
“你想知道现在几点吗?唔,我过来的时候,夕阳还没有落下。”
“我要那个钟。”
即便别的都没有也可以,在最无聊的时候,只要盯着转动的指针,听着哒哒走动的声响,就能感到自己依旧活着。
在他看不见的外面,世界在有条不紊地转动,日升到日落,一日又一日,总在往前去,这场囚禁,总有结束的时候。
“我要那个钟,需要怎么样你才能把它给我?”
青年羞涩地看了时方满一眼,温声道:“我只想继续上次的事情,帮哥洗澡而已。”
他甚至乖巧地举起手,放在耳边:“我绝对不做别的,说话算话。”
时方满怒火中烧,忍着气,指着那株黄玫瑰道:“你不是刚道过歉吗?”
“是啊。”
他站起身,红着脸颊。
“所以这次我会慢慢来,服务好的。”
“但我不会强迫你了。”
“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用柔软的语气吐出威胁的话语,眸光明亮,不躲不让,直直望向时方满。
良久之后,薄毯落在地上。
时方满背过身,走进浴缸中躺下。
阎徵调节好水温,并跟着没有跨进十分宽敞的大浴缸里,他蹲下身,从盥洗室下方拿过一把小塑料椅坐下,举着花洒,喷出的水流对着白皙莹润的肌肤。
水流不大,落在身上也不会有引起不适的冲击力,相反,温柔得像是春风细雨拂过,身心皆为之舒畅。
浴缸中差不多充满水,阎徵撸起毛衣袖口,从手腕处取下一个橡皮圈,微微扬起脖,将过长的头发竖起一个马尾,如墨发丝全部撩起扎在脑后,露出两个洁白的耳朵。
他举起花洒,瞧着时方满微笑:“哥,你偏一下脑袋,要洗头了。”
男人垂下头,方便他冲湿头发,将打出泡泡的洗发露抹上去,甜蜜浓郁的蜂蜜味道弥漫是水汽里。灵巧的十指摩挲着湿发,按摩着头皮,发出“擦擦”的白噪音。
冲洗干净后,又是同样的一遍操作来抹上护发乳,同样甜腻的蜂蜜味,只是护发乳的质地更加粘稠滑润,没有任何摩擦的声音,只有阎徵低沉的嗓音轻轻地哼着一首歌。
时方满自开始时就十分僵硬,连轻柔的音乐旋律也像是悬在头上十分尖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滑动的手指停下,水流从上而下冲掉黏腻的护发乳,歌声顿了一顿,下一秒,温热的手指移到了时方满的脖颈上,坚硬的指甲和柔软的指腹擦着从下颌到锁骨的一道弧线,麻麻痒痒,后背立即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