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满(76)+番外
阎校元垂着眼靠在沙发上,脸色发白,精神也颓靡,阎徵也没说什么,安静地问了声好。过会儿,阎校元缓过神,扶着他的肩,撑着走回房休息,他脚步虚浮,大半身重量压在阎徵身上,关上房门时候阎徵听见他低声叹气,以往中气十足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疲惫软弱。
“我是不是有点太宠溺你大哥了?”
穿过门缝,两道视线在空中凝结,一双苍老的眼睛对上另一双正值壮年的带着他的血脉的后代漆黑的瞳仁,基因里相似的亲近,又因眼底的内容截然不同而对峙。
“爸,休息吧。”
阎徵回到客厅时,只还剩下宋丽菁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阎信刚才醒了,浑然不觉今日的清晨和他昨日所见的那个有什么不同。大概在他的世界里,阎家一直都是一个样子,家人也就是家人,是漂亮的妈妈,威严的爸爸,亲近的二哥和冷淡的大哥。一岁多的孩子,澄澈如碎星的眼眸装不下那些暗流涌动,表情和喜好全写在脸上,见到阎徵便张开手要抱抱。
宋丽菁把他塞进李姐怀里,哄了两下,然后匆匆拉着阎徵去露台上。
“小徵,你知道你爸是怎么回事吗?”
四周风信子的清香飘进鼻尖,阎徵歪着脑袋,面上皆是迷惑的神情:“早上我起得更晚,太太你不是一直都在吗?难道也不知道?”
“说实话,我还想打听呢,怎么阎昂叔都来了,爸是又怎么了?”
宋丽菁皱着眉头:“昨天晚上我回来时,校元已经睡了,我就住另一屋了,结果四点多就被佣人们叫醒,赶紧过去,看见你爸晕着,就赶紧给阎昂打电话。”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昨晚上我不在,别人也不敢乱说,小徵,晚上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爸和大哥谈了会公事也就睡了。”
“那你大哥呢?说来奇怪,他这会儿倒是联系不上。”
“昨天九十点钟的时候,我见大哥开车出去了。”
宋丽菁微微一怔:“是开的哪辆车?司机是谁?”
“就门口那辆,司机也就是早上站客厅里那个。”
阎徵慢慢悠悠道:“对了,大哥怎么没跟着回来?”
宋丽菁瞅着他的脸色,抿下嘴唇:“小施说,早上你爸接了个电话后就发了好大一顿火,然后就晕倒了,不会是和小礼有关吧?”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我等下再给大哥打电话。”
虽然知道是联系不上了,阎徵不过找了个借口甩开宋丽菁,上楼时候阎信正哭闹着要喝奶粉,宋丽菁指挥着李姐去冲,阎徵错过身,让开通道叫李姐先过去。回了屋,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靠着阳台上的木椅,沏了壶新茶,一边看,一边喝。屋里的暖气烧的很旺,铁线莲的花香掺进醇厚的茶香里也很值得细品,透过玻璃的阳光冷淡而如一张大网,细细绵绵地包裹这一方天地。
楼下的嘈杂隐约透过窗台传上来,阎徵又翻过一页纸。
“李姐,你在往奶粉里面倒什么?”
“砰!”
“你藏什么呢?你给我看看,哎哎,你放手啊,来人啊!”
“夫人夫人,李姐往奶粉里面倒东西了。”
楼下刺耳的女声此起彼伏,一时气氛紧张,宋丽菁正在哄着阎信松开自己的头发,突然身子一震,急急站起身,喊道:“说什么呢?”
几个人连跑带推地被拖过来,其中一人见了宋丽菁便松开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原本拉扯着她的小施从她手心里扯出一枚硬币大小的圆袋子,扔在地上。
“太太,你快叫人查查这是什么东西,李姐刚往小少爷的奶粉瓶里放这个,我一问,她就尖叫,惊惊慌慌地攥手里,不叫别人看。”
落地的透明袋子里盛着一小搓白色结晶粉末,因为开了个小口,所以有一些洒了出来,既无颜色也无味道,谁也闻不出来,还有厨房里的人小声嘀咕着:“不会是味精吧?”
联想到阎信每次尿尿换裤子的时候都会淌眼泪,哭闹着乱蹬腿,嘴里总爱喊“不舒服”,宋丽菁心头便如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上面。
“李丽,小信才一岁半,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的语气不重,甚至带着隐约的恳求,李丽抬起脸躲着宋丽菁的眼睛,突然拿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太太,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小信,可我也是被逼的,这都是大少爷让我干的啊!”
21:13:24
病恹恹的花
这包东西很快就被送去做检查,但在结果出来之前,懵懂无知还趴在沙发上玩小车的阎信就也在宋丽菁的陪伴下送去医院。阎校元安稳不到半个小时就又被这新一出消息再次引发了心绞痛,刚走半路上的阎昂不得不再带着学生回来。家里家外一阵兵荒马乱,管事的管不了事,宋丽菁只哭哭噎噎牵挂着孩子,阎礼谁也联系不上,谁也不敢问,只有阎徵合上书,从二楼下来,言辞平稳而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一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