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澈最后的思绪是说服自己。
然后她停止一切烦扰思绪,全身心地将自己交给林知漾,害羞、难堪、兴奋,全盘接受。
一开始并不舒服,她不适应,林知漾喝过酒,发挥得也就那样。可是还能接受。
后面林知漾摸清她的反应,也找到了状态,耐心十足地陪她沉沦。
事后,她无力地靠在床头,按答应过的,发过去:“新年快乐”。
林知漾举着手机:“已读。”
又放下:“不回。”
郁澈还来不及说她幼稚,就被她重新搂入怀里,微眯着眼睛吻:“你看到我的消息,都是这样的是不是?已读不回可不是个好习惯,很不礼貌。”
郁澈说不出话,林知漾教训人的口吻和神态,会让人误以为她在说最动听情话。
林知漾似乎很喜欢她,又揽着她,在她身上密密地吻着。
避开能被人看见的地方,刻意地留下许多印记。
郁澈任她放肆,收下她的“新年礼物”。
隔日醒来,林知漾沉默着坐在床上,认真地读她的脸色。
而郁澈面无表情,不予回应,自顾自地收拾好后离开房间。
林知漾给她发了几条体恤的消息,她继续已读不回。
身上的每一个印记都在提醒郁澈,她纵容了出格的事情。她的理性被欲|望摧毁,像所有为情所困的凡人一样,在对贪婪的提防里,失掉本该守住的东西。
她常年灰白的世界里,被画笔胡乱涂抹上重彩,显得诙谐而突兀,而她守着那抹色彩不忍修改,还生怕它褪色。
她怕她这点火苗,被熄灭,被踩碎。
她挣扎了几天,彻底放弃抵抗。
但她的约法三章,条件苛刻,林知漾听完之后,脸上所有的笑都隐下去,缄默不言。
她的不高兴全挂在脸上。
郁澈立即明白,林知漾不会答应,她不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人,凭什么接受这些。
当她准备离开时,林知漾答应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郁澈忐忑一路,她想林知漾很快就会反悔,跟她说算了。
但没有。
林知漾积极地配合她。
她对这件事的容忍度让郁澈稍稍不解,那时候她还没自信到以为林知漾喜欢她喜欢到能接受所有。她恶意揣测,也许这样的关系正是林知漾想要的。
各取所需,互不负责。
感受到林知漾对她的喜欢,是逐渐发现林知漾伪装下的真容,她对这样的关系很不满,还想潜移默化地改变她们的关系。
每次,郁澈都用最冷漠的方式拒绝。
林知漾茫然,失望,生气,可是下一次,又会高高兴兴地出现在她面前。
郁澈终于明白,这人不仅能忍耐她所有的坏毛病,还会认为她“可爱”。
自记事以来,这两个字就跟她无缘。
她有什么可爱之处,林知漾的形容词显然是抽象又虚无的。
前面几个月,对这样的关系并不信任,猜测林知漾的新鲜感过去,就会选择离开。
郁澈静静地等着。
她没有等来林知漾的风流与无情,等来的是更浓的情感,林知漾对她的,她对林知漾的。
无可救药。
然而她的难言之隐,无法在当时对林知漾诉说。
她担心林知漾害怕,也不愿自揭伤疤。
后来她自私的态度,让林知漾彻底死心,选择离开。郁澈小心翼翼垒起的梦,塌进了泥泞里。
铺天盖地,都是尘土。
明明是从认识第一天就准备好的事情,真正刺向她时,她还是不堪一击。
郁澈习惯了与绝望与麻木相伴,认识林知漾之前的那么多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但那时候比现在好熬,那时候本也没见过多少美好。
无处排解之下,她选择了从前最不屑的消愁方式——喝酒,自我麻痹,自我放弃。
淮城不大,可是她很难见到林知漾,校园里匆匆一面之后,哪儿都没有林知漾的身影。
她的微博也许久不再更新。
再后来,从网上看见林知漾恢复正常生活,郁澈却再也不敢打扰。
只用“荔枝味的薄荷糖”给她发私信:“漾漾,要好好生活。”
林知漾说:“谢谢。”
夏天的某天夜里,她没控制住自己,偷偷去了南山里,在林知漾楼下坐到半夜。
过了几天才从林知漾发的微博得知,原来她早就搬家了,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布置新家。
她换了城市生活,新的家,新的人生。
郁澈还在原地,被雾蒙蒙的灰白再次包裹,世界里仅剩的一点光彩彻底褪去颜色,斑驳不堪的墙落了一地的渣。风起,散得干干净净。
可笑的念想终于进入终章。
她喝再多的酒也无济于事,酒精难以麻痹无时无刻伴着呼吸的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