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英拿过棉种,只消片刻她就弄开进屋来,说道:“小娘子你看,奴婢觉得是陈年种子,里头的颜色不鲜亮。”
秦宛如接过来看,色泽确实不太行,跟她种在花盆里的那些差不多。
段珍娘也拿到手里仔细观察,啐骂道:“那店主诓人,我问过他数次可是今年的新种,他向我再三保证,说是要供给贵人们的东西,做不得假。”
秦宛如:“还好买得不多,陈年种子出芽率低,我进京前买的也是陈年种子,用水浸泡后多数上浮,要么坏种,要么空的,咱们一定得注意了。”
段珍娘点头,秦宛如又道:“东市那边的东西太贵,记得上回咱们找白叠时曾找过向导,那向导叫什么来着?”
段珍娘:“朱三。”
秦宛如:“不若明儿咱们去一趟西市找他,现在知道这个东西了,他常年混迹西市,兴许有靠谱的来路。”
段珍娘:“也可。”
二人坐在一起就种子和租地讨论起来。
秦宛如在这儿待了半天才回去,回去后她故意把留在自己房里的那支棉花放到前厅的供桌上。
秦老夫人房里的婆子看到她的举动感到好奇,问道:“三娘这是在干嘛呢?”
秦宛如:“织女娘娘说她要白叠子。”
婆子:“???”
这不,秦老夫人听说织女娘娘要白叠子,叫婆子把她房里的那两支也取去供着。
现在他们对织女娘娘很是敬畏,秦宛如心里头暗暗好笑,用神怪迷信来忽悠可比跟他们讲道理管用多了。
不管他们平日里多宠她,也不会理解她好好的官家娘子不做,要去种什么地从什么商。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秦三娘再差劲,以后也会嫁门当户对的官家,做个官家夫人,若是出去抛头露面种地从商,便是自甘堕落。
没有人会理解她的。
现在她弄出一个织女娘娘继承衣钵的神怪迷信在家里头,叫他们心生敬畏,对她往后干的事情也不敢多言,省下了她许多麻烦。
秦宛如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她做事向来简单粗暴,只要能快速有效达到目的,能省事就省事。
晚上她在饭桌上跟长辈们说明儿要陪段珍娘去西市转转,秦老夫人问:“天这么冷,去西市做什么?”
秦宛如扒了口饭,“去看白叠子。”又道,“祖母,你们知道我初进京来时为什么要种白叠子吗?”
几人面面相觑。
秦宛如神秘兮兮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种它,反正就是脑子里有人让我去种,天天念叨,念得我烦不胜烦。”
众人:“……”
秦宛如继续唬他们,“阿娘你们是知道的,以前我可懒了,哪有兴致种花啊,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去种它。”
秦老夫人幽幽道:“我记得你曾说过,白叠子可以做成丝线,纺织成布。”
秦宛如:“对。”
秦致坤抽了抽嘴角,揣测道:“莫非咱们初初进京来时,你就被织女娘娘相中了,所以才让你无意识地种那个东西?”
秦宛如茫然摇头,“我也挺迷糊。”
饭桌上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怵。
他们像见鬼似的盯着秦宛如打量,秦宛如心里头明明笑疯了,却硬是憋着。
隔了许久后,秦致坤才道:“你明儿外出多穿些衣裳,天冷了,勿要受了凉。”
秦宛如点头。
方氏道:“多叫几个仆人跟着,西市鱼龙混杂,需小心些。”
秦宛如应声晓得,“珍娘表姐常年在外走动,有她带着不碍事。”
秦老夫人:“那孩子办事我倒是放心的。”
秦致坤看向方氏道:“明儿拿点钱银给三娘,她要去见见世面,便由着她去吧。”
这话令秦二娘羡慕,“爹,我能不能讨点钱银傍身,以后若是跟大长公主那帮人厮混,太寒碜了也没脸面。”
秦致坤:“给,都给。”
方氏:“反正养你们都砸了不少,再砸些也无妨。”
当时他们都以为秦宛如又会像在花盆里那样种白叠子,结果一下子种了数十亩,一家子全都傻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第二天一早秦宛如就出门,和段珍娘汇合后,二人共乘一辆马车前往西市。
两人皆是一身轻便胡服,头发用玉簪束起,干练又爽利。
抵达西市,段珍娘命家奴询问朱三,凑巧有家铺子见过他,说一早就去了西市南门那边办事。
于是一行人又前往西市南门。
商旅往来鱼龙混杂,家奴提醒主子们留神扒手。
几人挨着找了好半天,总算把朱三找到了。
当时他在一家铺子跟一位从波斯来的雇主翻译,那雇主要购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