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点头,“对章州百姓也好, 以前章州可没有这么多乌烟瘴气。”
既然两人都觉得孟广春上位可行,曹复香不再多说其他。
与此同时, 坐在马车里的王简正闭目养神,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梁王老儿会给他开这样的局。
章州凤凰县的命案他是信的, 但指点张老儿上京来找瑞王做主告御状, 这事多半是梁王他们在背地里指点的。
既然老家伙送了这么大的礼,他自然会稳稳当当地接牢了。
这条清理的血路, 就从章州刺史开始。
抵达皇城,王简入宫觐见。
不出所料,赵章那小子果然是被王太后给训了, 委屈巴巴地等着他去哄呢。
见他一个人蹲在大殿的墙角,王简哭笑不得,上前戳了戳他的背脊, 喊道:“陛下?”
赵章蠕动了两下,没有回头。
王简半蹲到他边上,探头问:“又被训了?”
赵章扭头看他,丧气道:“你阿姐肯定是打牌输了拿我撒气。”
王简:“……”
默默地捂脸。
赵章掰开他的手,“你们姐弟俩怎么能这样呢,打一巴掌给个枣,把我当猫一样哄,是不是我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了?”
王简憋了憋,暗搓搓道:“过不了多久陛下就能发威了。”
赵章:“???”
王简看着他,眼神闪烁,“就是不知道陛下敢不敢发威。”
赵章来了几分兴致,“只要不是冲我老娘发威,我就敢。”
王简垂眸笑,一双丹凤眼里含着几分戏谑,“冲女人发威算什么英雄好汉,冲朝堂,冲你外祖,大发雷霆震怒,你敢不敢?”
赵章一下子傻了,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儿,“舅舅,你这是坑我啊!”
王简:“我就问你敢不敢。”
赵章摆手,不答反问:“你敢不敢冲你老子发威?”
王简老实回答:“不敢,上一回我质疑他就被打了一顿。”
赵章猛地站起身,拉高语气道:“你是我亲舅舅吗,哪有像你这样坑外甥的?”
王简失笑,缓缓站起身道:“你是天子,天子训臣子理所应当,并且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威震怒。”
赵章:“……”
他默默地看着那张跟他老娘相似的脸,这对姐弟真的是……让他说什么好呢?
“舅舅,你是我亲舅舅吗?”
“……”
“你若是我亲舅,就让我多睡两天安稳觉行不行?”又道,“就算是我亲娘,都不敢冲那人发威。”
王简嫌弃道:“出息!”
赵章推了他一把,“你行你去上,你去训。”
王简冲他招手,赵章附耳过去,“我跟你说,这一回,你就听你二哥瑞王的话,他说什么你就怎么做。”
赵章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二哥巴不得把我挤下台,我听他的不是作死吗?”
王简抱手道:“你甭管这么多,听我的话就行。”
赵章没有吭声。
王简又道:“想不想你阿娘夸你赞你?”
赵章:“想。”
王简:“那就拿出你帝王的气势来,你可是天子,九五之尊,你是条龙,不是缩在地里的蚯蚓,明白吗?”
“雷霆之怒。”
“对,雷霆之怒。”
“对着百官和你爹撒气。”
“对。”
“……”
救命!
亲舅坑我!
王简并未在宫里呆多久,下午他去大理寺查章州凤凰县的卷宗,确实有翻出张老儿那桩案子的记录,不过上面的张家闺女并不是折辱而死,而是旧疾复发猝死的。
强抢民女变成了贪图富贵勾引富绅作妾。
这变动,王简是服气的。
先不管案情真假,只要落到瑞王手里,那家伙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把国公府拖下水。
他现在要做的是找人蹲点在城外守张老儿现身,如果他迟了一步让张老儿落到他老子手里,那什么都白筹谋了。
大燕有明确规定,晨钟暮鼓,每个城市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关闭城门,禁止人们出行,除非是紧急军情之类的事件才会打开放行。
这样的规矩则造成总有人会因为赶路太晚而进不了城,故而只能滞留在城外,于是滋生出不少客栈来,收留因各种原因暂时进不了城的人们。
秦宛如她们不幸成为了其中一员。
前两天她跟段珍娘在西市看过种子后,姐妹俩又出了趟城去找租地。
秦宛如对租地是有要求的,地势最好相对平坦一些,水渠灌溉完善,土质别太瘦。
一行人沿着京郊看,现在已经是冬天,地里一片荒芜枯萎,处处都弥漫着萧瑟肃杀之意。
人们沿途观望,又询问了几户农舍,中午在一户佃农家里讨了顿午饭。
那妇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姓徐,称徐四娘,夫家姓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