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们又到村子里溜了一圈,看哪些农户家里有纺车。
之前段珍娘就说过,男耕女织,只要家里有女人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圈转下来还真是。
不仅有纺车,织布机也不少。
农户们有身丁税,女人织出来的布匹是可以当税交的。
在庄子里守了几天棉花,秦宛如她们才回去了。
夏日炎炎,在外奔波的滋味可不好受,出了一身汗黏黏的,不过二人回去后就去坊里的一个小作坊看染缸去了。
那家作坊是一家子在做,院子里挂了不少晾干的布匹,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泛着生机勃勃的光芒。
她们拿了少许棉线给作坊的婆子看,那婆子姓许,是个寡妇,底下的三个儿子都没有分家,是吃的大锅饭。
许婆子还从未见过这种线,用力扯了扯,极有韧劲,她好奇道:“这是什么线,麻不像麻,蚕丝也不像,可是羊毛线?”
秦宛如:“这是用白叠子绞出来的线,跟羊毛有些相似。”又问,“待到秋收时我们会拿一批来染色,想做成正红色,不知许婆婆可愿接活儿?”
许婆子问:“有多少?”
段珍娘道:“今年估计不是太多,因为原材料少。”
许婆子:“这东西能染,你们到时候拿来就是。”
秦宛如高兴道:“那敢情好。”
许婆子:“价钱跟染布差不多,你们的东西太少,若量大,还能再便宜些。”
双方就染线一事说了许久,两人才离去了。回去的路上顺便把裱好的招牌取走,段珍娘看着欢喜,赞道:“孔大娘绣活好,出的东西值。”
秦宛如也点头,“以后我们要开很多铺子,每一家铺子都会挂上这种招牌。”
段珍娘美滋滋,“把大燕的所有地方都开遍。”
秦宛如乐了,两个人看着招牌傻笑。
正红色的“棉匠”里镶嵌得有金线,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刺人眼目。
最下面落的年月是她们创建棉匠的日期,标志着这个品牌的起始,它同时也承载着秦宛如改变人们衣被天下的野望。
把招牌取回去,路过范家时看到孔氏在院子里浆洗衣物,秦宛如兴致勃勃给她看。
孔氏觉得枣红的木框还挺配,笑道:“之前在绣布上还不觉得,裱起来还真好看。”
段珍娘:“那是孔大娘绣技好。”
孔氏摆手,谦逊道:“哪里哪里,比起绣坊里的绣娘,我可差远了。”
几人一番说笑,屋里的范谨单手托腮,听她们闲聊,思绪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不得不承认,他的魂儿被女人勾住了。
秦二娘那厮欲擒故纵,得到手了就丢一边,仿佛再也没有兴致。
他本不必如此,人家都说了不需要他负责,避子汤也当着他的面喝了,让他以后不必再去当猴儿,干净利索。
这番操作真跟嫖客差不多。
范谨觉得心里头有点烦躁,明明知道她心机深,处处都是坑,也确实踩坑里了,结果爬起来后还忍不住回头看。
他一定是中了邪才会这般。
出去洗了把脸,外头的夏蝉扯开嗓门疯叫,他听着讨厌,拿竹竿去捅那只蝉,它一溜烟飞走了。
范谨重新进屋,再次坐到桌前看书,这回的心稍稍静了些。
与此同时,在文社里的秦二娘正同昭庆吃瓜闲聊。见她的头上少了一只珠花,昭庆好奇问:“你那珠花怎么少了一只?”
秦二娘愣了愣,放下饮子道:“被范郎君拿去了。”
昭庆:“???”
秦二娘想了想,“给他的嫖资。”
昭庆:“……”
似觉得有趣,她摇着团扇道:“那瓜甜不甜?”
秦二娘笑道:“甜也是强扭来的,没法往家里领啊。”
昭庆掩嘴,“是他自己拿的你珠花?”
秦二娘:“对,他自个儿拿的,当时被我气着了。”
昭庆“啧啧”两声,“你把他晾着些时日,我保管他会主动上门,你信不信?”
秦二娘半信半疑,“大长公主莫要哄我。”
昭庆:“我哄你作甚。”又道,“我给你做媒相看一户人家,你让你三妹把消息放出去,看他急不急。”
秦二娘失笑,“那呆子后知后觉的,会着急吗?”
昭庆媚眼如丝,用情场高手的语气道:“他拿了你的珠花,可见不是个迂腐透了的书呆子,还有得救。”
秦二娘拿手帕擦嘴角,“让他主动可是难上加难的,死脑筋,恪守礼节,且还是不情愿的失了清白,大长公主当真能说中?”
昭庆端起冰镇过的饮子抿了一口,“我跟你说,男人这玩意儿,都是贱骨头,你求着他,他端着,你不要了,他反而会贴上来,不信你等着瞧,先晾着他,自个儿该干嘛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