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娶秦家大娘。”
贺亦岚冷不防说道。
王简愣了愣,端起茶碗又放下。
贺亦岚继续说道:“父亲不同意,嫌秦家门第太低。”
王简淡淡道:“秦致坤一六品官儿,与你诚意伯府匹配确实差了一截。”
贺亦岚:“可是他家的女儿却好,被教养得端方稳重,一点都不小家子气。”
王简冷哼,得了吧,想到秦三娘对他干的事,不提也罢。
“三郎,你能不能替我想个法子?”
“???”
“我想娶秦家大娘,但父亲不同意,得想办法说服他。”
王简毫不留情地打击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才是你的归途。秦家大娘是官家娘子,做妾太委屈,做正妻又缺了身份,你别做白日梦了。”
这话贺亦岚不爱听,“往后你若有心仪的女子,难道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点都不去争取?”
王简面无表情,“你既然享了家族利益,自然就得付出些什么,做为子女的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吗,父辈让你娶谁,你就得娶谁,不得忤逆。”
贺亦岚痛苦道:“我不想娶一个不遂意的女郎,相互折磨,两看相厌。”
王简没有他这么高的觉悟,只道:“娶谁不是娶?”
贺亦岚嫌弃道:“也是,像你这种人,一门心思都扑到公务上,一心想往上爬进政事堂,女人只会影响你上进的速度。但我不同,我没上进心,就只想过过平常的小日子。”
王简沉默不语。
贺亦岚试探问:“三郎你可曾有钟意过的女子?”
王简:“没有。”
贺亦岚:“往后你的婚姻……”
王简发出灵魂拷问,“你以为王家是我在做主?”
贺亦岚:“……”
王简:“父母之命,他们高兴就好。”
他的语气甚是冷漠,仿佛没有自己的喜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讨厌什么。
凡事长辈们说了算。
毕竟卫国公在府里代表着绝对权威,任何事情只要他拿定了主意,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家里的人们也习惯了,子女对父辈俯首称臣,从未质疑过他的对与错。
王简已经习以为常。
贺亦岚找他倾吐显然找错了对象,因为他是没法与他共情的。
他们两个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贺亦岚随性,王简拘谨;贺亦岚追求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而王简追求的则是步步高升进政事堂成为宰相。
一个是安于现状,只想过吃吃喝喝小日子的男人;一个是不满现状,为了摆脱穿绯色襕袍而努力上进的事业型男人。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说到一块儿去呢?
贺亦岚嫌王简没有生活情趣,王简则嫌他婆婆妈妈。
不过两人好歹有穿开裆裤就玩耍过的交情,贺亦岚心情不痛快,王简还是耐着性子陪他小酌两杯解愁。
当天晚上贺亦岚宿在了这里,王简则回去了。
哪晓得这一走,两人竟许久都没有见面。
三日后王简离京办理公务,同行的除了侍卫外还有同僚,共计七人。
当时他们御马而行,众人路过一片竹林时,王简骑的马匹像受到某种刺激似的忽然扬蹄嘶鸣,狂躁不已。
他的马术精湛,当即勒紧缰绳试图制服马儿。
哪晓得那马像疯了一般不停地乱跳,完全不受控制。
众人被吓得惊呼出声,却不敢上前。
王简再厉害也制不住彻底癫狂的烈马,一个不慎被颠落下来,好巧不巧的从斜坡处滚落下去撞到了一块石头上,顿觉天旋地转,晕厥了过去。
侍卫忙下马去查看,他身上除了擦伤外并无明显外伤,头部也未见血。
同僚们都松了口气,心想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那发癫的马儿拔足狂奔,一侍卫觉得蹊跷,当即策马追了上去。
如今王简出了意外,他们只得匆匆把他护送回京,请大夫看诊。
姚氏听到自家儿子出了事后,心急火燎地去玉琼园探望。
王简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一样,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大夫来看诊后,说道:“世子应该没有大碍,晚些时自会清醒,夫人无需忧虑,先观察两日再做打算。”
听了这话,姚氏悬挂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没事就好。”
不一会儿寿安堂的王老太君由大丫鬟搀扶着过来,她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极少外出。
把她惊动,姚氏颇有几分局促,忙迎上前行礼道:“阿娘。”
王老太君穿得极其素简,慈眉善目中透着几分威仪,她看向床上的王简道:“三郎马术精湛,好端端的怎跌落下马了?”
姚氏道:“儿听他们说那马儿忽然发起狂来,把三郎颠到一块石头上磕到了头,这才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