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一个歪在床上两眼盯着电视,一个站在一米开外盯着她。
这样的低气压僵持了足足有五分钟。
时茵看似目不转睛,实际已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就在她感觉自己眼睛快要抽筋时,江砚池语气幽幽,“你说等我回来泡玫瑰花茶。”
时茵扭头看他,倏地又转回来,“噢,已经晒好了,你让方姨泡给你喝。”
“来之前,我去过兰庭公寓。”
时茵心里一惊,果然是他叫人一直帮照看房子。
她嘴角轻撇,“你怎么知道我买了兰亭公寓?”
他看着她,“那天晕厥前,你说兰亭公寓有套房子,钥匙在包里。”
时茵汗颜,竟是自己告诉他,大概是“临终遗言”,她完全不记得。
她瞄一眼他,不说话。
“你爱我。”
他忽然走到床边说。
时茵心里一痛,笑着转脸,一字一顿,“只是为了钱。”
“舍身救我也是为了钱?”
“是。”
江砚池淡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为了钱也好。”
他盯着她,“我有很多钱。”
时茵又想气又想笑,一跃下床,径直走向房门, “江老板,嫌钱多的话可以拿出去捐献。”
她打开门,“我要休息了。”
江砚池忍耐地看她一眼,离开。
五分钟后,时茵收到信息。
【我住隔壁,有事叫我。】
时茵:……
-
第二天,时茵打开房门时,江砚池已经站在门口。
和昨天相比,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也有一些红血丝。
时茵心想,他大概是没睡好,毕竟是住惯高档酒店的人,这里对他来说实在是简陋了些。
不过,又不是她请他来的!
收起不必要的同情心,她面无表情越过他。
江砚池眼神暗了暗,撇过脸握拳咳嗽几声,跟在她身后。
这里的空调吹起来呼哧呼哧,他不会是冻着了吧?万一再把他旧疾给招出来……
她皱皱眉,忍住回头看他的冲动。
宾馆外,一辆熟悉的黑色大奔停着。
杨晋站在车旁,对她微微颔首。
时茵心下一松,既然杨晋在这,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她嘴角弯弯算是打过招呼,扭头就走。
没等她踏出一步,手臂被人拽住。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她,“跟我回北临。”
“我自己会走。”
“茵茵,听话。”一阵风刮起,他轻喘了声,咳嗽加重。
杨晋担忧地看着他,想说什么,被他抬手制止。
今天风挺大。
宾馆门口的广告牌有一角脱落,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时茵眉头不自觉拧起。
犹豫片刻,她还是坐进车里。
江砚池面色微缓,跟着坐进来。
时茵靠在边上,转头望向窗外,打定主意不和他说话。
一路安静,只有间隙的低咳声,咳得她心里一揪一揪的。
于是,她时不时瞪着杨晋的后脑勺。
杨晋在后视镜里碰到她的眼神,心里也是又急又苦。
五十个小时前,方姨打电话哭哭啼啼告诉他时小姐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他不敢耽搁,立即汇报给江砚池。江砚池当时在吃晚餐,听了消息沉默不语,却在回房时打碎了墙边摆着的一对青花瓷。再等他出来,只是沉沉说一句:“回北临。”
他现在想起江砚池当时的脸色还心有余悸。他们取消定行程连夜飞北临,第二天中午到达,没回玫瑰园直接去了兰亭公寓,却扑了个空。再等得到消息来西州,已经是晚上。昨夜他又执意住在这家破旧的小宾馆,必然睡的不好。
三个小时后,到达北临。
时茵开口,“杨助理,麻烦路边让我下去。”
杨晋迟疑,瞥一眼后面闭着眼睛的江砚池,没敢停车。
时茵看看外面,正是北临二院附近。
她微微扬声,“杨助理,前面日安茶餐厅停车。”
“什么事?”
江砚池睁开眼睛。
“我约了人。”
江砚池看一眼前面,没再说什么。
车子停在日安门口。
“谢谢。”时茵开门下车,头也不回。
她约了温海晓,就在二院附近的茶餐厅。
四岁离开后,母亲不常带她回外婆家,她也很少能见到这个儿时的哥哥。
再大些等她能找机会自己回去,温海晓已经在别的城市学医,他们就更难碰到。
回想上一次见他,已经是好几年前他放暑假回家。
而如今,他已经如愿成为一名医生。
两人点了简餐。
如记忆中一样,温海晓是温暖,善解人意的。
他的笑容也一如既往地让时茵感到亲切。
他们聊了很多,大多是小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