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的出纳员，是一只锦鲤。”

“再招人吧。”

“我想申请招凡人。”

“凡人？凡人不太容易接受世界上真的有妖精的存在，会有很多问题。”

“妖里面做出纳的太少了，很难找。”

“行吧，保密工作做好就行。”

打完电话，林望返回到座位上。披萨已经被分成了好几份，意大利面被推到了桌子一边，沙棠用叉子举着整块牛排往嘴里送。

“小棠，”林望看了看四周，低声说：“把叉子放下，牛排要切开吃。”

“不用，切开了太费事，”沙棠灌了一口红酒，“我牙口还好，就这么吃吧。”

林望看着她，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她十分可爱，他点点头，开始切割自己盘子里的牛排。

“那是在做什么？”林望看了看被分成好三份并放到三个盘子里的披萨。

“哦，是给我好朋友的。反正我不爱吃，分给他们吃。”

“你不爱吃的才分给他们？”

“我爱吃的为什么要分给他们？”

“……”林望无语，过了一会儿，问道：“他们是谁？”

“花花和紫玉。”沙棠用叉子点着盘子，“还有……小布。”

还好还好，林望似乎没什么不良反应。

“说起来，破春山的事儿一出，我就被抓走了，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祭奠过他们。”

“我以为你早就把他们忘了。”

“怎么会……”沙棠反驳，忽然胸口疼，她捶了两下，喝了口红酒，“就是忘了，也是假的，也是故意的。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的时候，胸口会很疼。我猜着，是打那一场的时候受伤了。在苦海里的时候更疼，疼得受不住，就只能先忘了。没想到过了三千年还这样，估计这毛病是落下了。”

林望安静地看着她。少女手中的嫩芽换成滴血的剑，天师堂内修罗场一般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沙棠对着第一块披萨说：“花花，不爱吃也要吃，只给了你一小块，尝尝嘛。”

然后又对第二块披萨说：“紫玉……我就厚着脸皮和你说对不起了……”

第三块披萨，“小布……”

话音未落，林望便用叉子将第三块披萨叉走了，沙棠呆呆地看着他，他咬了一口，“你干嘛都分出去，我还没吃饱。”

沙棠叹气，“林先生也是性情中人。”

“还好。”林望点头，“不过，小棠，你为什么不直接叫我的名字？”

沙棠犹豫了一下，“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你叫我小棠，我也想过叫你小望，但是听起来像是在呼唤狗的名字，叫望的话，又像是我在学狗叫。”

林望咳嗽了两声，喝一口柠檬水，压了压惊。

“我看电视剧里面管年龄大的人叫老什么老什么的，想着称呼你老林，又觉得过于套近乎。”

“你随意吧。”林望心如死灰。

……

尽管不怎么爱吃，沙棠还是吃多了，正经饭只吃了一块牛排，冰激凌吃了五份，红酒喝了七瓶，

“这个喝起来不如啤酒爽快，但是好像后劲儿有点大。”

“说了不让你喝这么多，不让喝还一脸被虐待的样子……”林望想生气，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你就是不听话。”

沙棠垂头，笑起来：“对不起。”

她微微晃动身体，一只手去拨头发，脸颊上飞起两团红晕，像抹了胭脂，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水光。

林望晃神，想抱她。

他站起身，“我带你去楼下卖场转转，醒醒酒。”

……

夏日的夜晚，二十点三十五分的商场里人流攒动。

沙棠跟着林望在商场里散步，每一家店铺，都是在门口驻足片刻，便继续前行。

林望问：“怎么不进去？也许会有你喜欢的。”

“看看就好。”

卖饰品的店里，年轻貌美的女孩们三五成群地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小玩意儿。那么美好，那么鲜活的生命。

她不敢走近，一如三千年前。

以前和花花去城里买粮食，会看到很多美丽的小姐在街上或者店里买东西。

那时候，她和花花每人手里捏块烙饼，坐在街边，就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看就好。

那不是属于她的生活。像她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居然还妄想着去昆仑山成为仙人。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断绝这份执念，她可是天师堂里唯一一个看得懂天书的人。

凡尘的这些浮华虚荣，岂能阻拦她的成仙之路！

林望见沙棠盯着美甲店看了很久，便问：“小棠，你要不要买一只指甲油？”

“要。”

沙棠坐到美甲店里，伸出双手。

好吧，这只是在怀念并祭奠和花花一起用山里的指甲花涂指甲的往昔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