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吻你(76)

心中怀着些惴惴不安的情绪，顾曦遥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出门赴约了。

顾启明定的位置是安城的一家法餐厅。

餐厅里进餐的人不多，顾曦遥一进来，就有侍者带领着她去了餐位。

“遥遥来了。”顾启明笑笑，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苍老。

“嗯。”

顾曦遥也没有想到，短短时间里，顾启明竟然老了这么多。

“爸爸有些抱歉，你最近准备婚礼，我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不要紧。”

顾曦遥摇摇头，虽然婚礼的事情琐碎，但事实证明，钱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万能的。周总给足了钱，各项琐碎事宜也多得是人来分担，顾曦遥倒是真没有费太大的精力。

顾启明笑笑：“那就好，对了遥遥，爸爸今天和你吃饭，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

顾曦遥放下手里的银色刀叉，用餐巾擦擦嘴，抬头望向父亲。

顾启明满脸严肃，沉吟了片刻，才终于开口：“你也快要结婚了，所以爸爸决定和你说清楚一件事情。”

来之前，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充上心头，顾曦遥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顾启明的话。

“其实，”顾启明顿了顿，然后才说，“你还有一个弟弟。”

“……”

“他刚上小学，今年就要满七岁了。”

顾曦遥睁大眼，有些茫然的望着顾启明，不太清楚他嘴唇一张一合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这件事情，但是之前你刚刚回来，我怕你觉得难受，所以就一直没提。”

耳边顾启明的话就像是背景音，顾曦遥直视着前方，看到的却是过去的一幕幕。

从最开始回家时，顾启明紧抱住她的激动，到后来他对她的无数次夸奖与宠溺，印象中他也说过，她是他唯一骄傲的孩子。

都是谎言。

顾曦遥握着刀叉的手都收紧了，但面上却不愿意显示出来，仿佛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一丝难过的情绪，她就输透了。

“……哦，这样啊。”

顾曦遥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无知无觉的又吞了几口美食。

“遥遥，你不要担心，”顾启明又赶紧补充道，“你永远都是爸爸最爱的孩子，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是么？

如果他的话真的可信，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在她不在他身边的这些年里，他是不是正在陪伴另一个更加年幼的孩子，陪他去做那些曾经没有和他完成的事情，去扮演一个更加完美的慈父。

“你不用瞒着我这么久的，”顾曦遥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颤音，终究是泄露了她的情绪，“我又不会把自己有血缘的弟弟扼杀在摇篮里。”

听到她的话，顾启明皱皱眉，但还是继续说道：“你放心，他现在还是和他妈妈在一起，我也没有再婚的准备，你也不会有继母的。”

“……以后我在家里待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结婚也没有什么。”

顾曦遥垂下头默默说道。

顾启明沉默了片刻，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和他的妈妈算不上有感情，也没必要用结婚给顾家增加风险。”

顾曦遥听着他冷静的话语，心中的凉意更是多了几分。

“所以，我听到周璟说，你们曾经在一起过时，才是真的松了口气。”顾启明想要挽回一下僵持的气氛，将话题回归到顾曦遥身上，“能和一个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终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顾曦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突然发现她是真的看不清楚他了。

她一直以为这些天他刻意的冷漠，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牺牲女儿的婚姻换取公司的稳定，而感到愧疚。没想到他却早已经在心里说通了自己，甚至还觉得自己促成了一段姻缘。

真没意思。

这些年她的纠结，回国之后时不时冒上心头的酸涩，一切原来都是没有意义的。她以为她依赖的是独一无二的一段亲情，没想到只是一场谎言。

顾曦遥彻底没了胃口，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去试主纱之后，就准备离开。

“真是抱歉了，爸爸。”

没关系。”顾启明摆摆手，自觉终于放下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最近你也忙，好好准备婚礼吧。”

顾启明站起来，停了一下，然后还是温柔的说道：“如果周璟真的对你不好，也不要怕，回爸爸这里来就好。”

顾曦遥抬头，不知道该怎么判定顾启明此刻眼中的感情是真是假。但终究她还是走上前，轻轻抱了一下他，落下了一句轻声的感谢。

“我知道的，谢谢爸爸。”

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