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管对于何人来说，父亲，总是在心里占据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分量的。

便是卫芙，在年纪还小，还不懂事的时候，也总是会期待来自卫明远的一个笑脸的，直到她真正懂事了，知道了卫明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心疼秦氏，她才再没有了那样的期待。

她自己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甜姐儿了。

只要想到甜姐儿也曾有过期待姜珩的时候，却每每都只能得到失望，卫芙就觉得心疼。

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父亲，卫芙不能，甜姐儿和韬哥儿略哥儿也不行。

听卫芙这样问，甜姐儿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她眨巴着眼睛，就像是在思考一个很难作答的问题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在卫芙的注视之下，甜姐儿才极为勉强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这又是何意？

甜姐儿没等卫芙追问，就道：“母亲，我……有些怕父亲。”

怕？

卫芙变了脸色。

一个十五年也没见过几面的父亲，竟然能让甜姐儿害怕，是姜珩对甜姐儿做了什么吗？

虽然这样想，但卫芙还是勉强压着自己的声音，问道：“为何会怕你父亲？”

甜姐儿想了想，道：“听刘总管说，父亲要镇守边疆，不能随时陪在我们的身边，所以我和哥哥们从小就很少见到父亲，就算是父亲回来了，他看到我和哥哥们从来也不笑，就像时时都在不高兴一样……”

让她和两个哥哥，都不敢接近。

所以，对于卫芙喜不喜欢父亲的问题，甜姐儿才会既点头又摇头。

甜姐儿知道，那是她的父亲，她的心里对于见到父亲，其实也是很期待的，但另一方面，因为长久以来父亲这个角色在生活之中的缺失，再加上姜珩就算见着了三个孩子，面上也总是见不着笑容，甜姐儿又总忍不住担心，以及害怕。

担心父亲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一直呆在边关不回来。

害怕，自己的担心是真的。

甜姐儿不知道两个哥哥对父亲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她，确实就是又爱又惧的。

而听甜姐儿说完，卫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还以为，姜珩从前还朝着甜姐儿动过手呢！

还好，虽然姜珩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但他好歹还不至于打孩子。

但同时，卫芙也因为甜姐儿对自己父亲的这种又爱又惧的感情而不由心中酸涩。

有父母，才有孩子。

哪个孩子，会生来就对自己的父母失望呢？

便是卫明远那样的父亲，卫芙幼时都忍不住会心生期待，甜姐儿自然也不会例外，更何况，姜珩虽然这十几年来都没能陪伴在三个孩子的身边，但他其实并不是卫明远那样，只一味的顾着花天酒地，对自己的儿女没有任何的关心与爱护。

除了做父亲不称职之外，姜珩这个人，若是放在景朝的其他任何一个孩子的眼里，只怕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所以，甜姐儿会有这样复杂的感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

第118章 看望

卫芙心中有些纠结。

在她的心里，姜珩自然是个混蛋，但她也知道，除了对于“自己”的处理不当，没有将三个孩子与“自己”隔绝开来之外，姜珩便是在三个孩子的生活之中有所缺失，那也不能怨他。

毕竟……

他除了是一个父亲，他也是边关主帅。

他若是脱下一身戎袍，又有何人能够守护景朝的安宁？

在他的身后，不仅仅只有景朝的普通百姓，也有他的孩子，他所守护的，也不仅仅只是景朝而已，也有他的孩子们的安宁。

在没有母亲关心爱护的情况下，三个孩子还能平安长大，还能在旁人的眼中保持着这样的地位，这些，其实都是来自于姜珩在外的守护。

这些，卫芙其实都清楚。

她只是不能释怀，为何姜珩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他却没有去做。

但便是她心中不能释怀，卫芙也不可能给甜姐儿以及韬哥儿和略哥儿灌输一些关于姜珩不好的言论。

毕竟，只要不是像卫明远那样的父亲，孩子期待自己的父亲，这又何错之有呢？

而在卫芙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甜姐儿却是轻轻低着头，两根食指对在一起又离开，如此重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为难地开口。

“母亲……”甜姐儿道，“我，我想……”

“你想什么？”卫芙不解。

甜姐儿就像是在鼓足勇气一般，迟疑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是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我，我想……去看看父亲。”

话说完，甜姐儿还唯恐卫芙会生气一般，低下头，却又悄悄地抬眼看卫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