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太子后将军追悔莫及(169)
他心下无奈,却还是一面同梁太医虚与委蛇,一面对跟在身后的小侍卫使了个眼色。
小侍卫半躬着身子去往府内, 不多时, 有人悄没声息的出了定国公府的小门,直奔皇家别苑。
“太医?”谢恒望了望窗外高悬的一轮弯月,有些不悦的皱起眉。
皇帝回京还不到一日, 操心的事情是不是多了点?
吐血了都不安生,平日里也未曾见他如此勤政。
谢恒把已然阖上眼眸快与被褥融为一体的秦烨捞出来,将消息在他耳边说了,轻声问:“要去吗?”
皇家别苑与定国公府的距离不近不远,以秦烨的轻功,不走平地走墙上,一刻足以。
就是太折腾人了一些。
秦烨也不怎么想挪动,却还是勉强的撑开了眼,有些闷闷的道:“陆言和前两日传话说,府中那些陛下的人手近些日子下手越发频繁不顾及了,想是来验收成果的。”
他挣扎了一下,心里还是屈从于理智,将自己从整个人撑了起来:“真要去见太医,我是装作个什么样子好?”
秦烨自然是无所谓见与不见一个太医的,皇帝是派人下来关切臣下,哪有硬逼着朝中重臣见太医的道理?
可如今无论是见或不见,都攸关到事后种种,由不得他不上心。
谢恒瞧他那模样便知他是要去的了,沉吟道:“那药……你若是当真全喝下去了,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虚弱些罢了,”秦烨回想着陆言和递上来的东西,缓缓道,“都是精心研制的不知什么药,来勾那落影之毒的,纵便不知情,也绝不会病到起不来床。”
谢恒觑着他,不知他脸上那点隐晦的自得从何而来,想了片刻:“那就不必装得卧床不起,只照着你从前瞧太医的模样,再虚弱三分就是。”
秦烨在太子身边时向来懒得动脑,顺口应道:“好。”
他不紧不慢的起身更衣,还顺带跟倚在床榻上有些心烦的太子殿下讨了个绵长的吻,这才施施然的走了。
到得阔别已久的自家府上时,距梁太医初来时,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
梁太医望着越来越沉的天色正发愁,终于瞧见只在府门外同他说了几句话的陆言和重又出来领他进去,心下一松之余忍不住埋怨道:“卑职也是奉圣旨前来诊脉,公爷纵是身体不适,更不当讳疾避医才是。”
这是觉得自己等得太久了。
陆言和走在前面,眼见知微堂中灯影错落,这才道:“梁大人可知,上一次在国公府门口等了许久的是哪位?”
梁太医:“……”
满棠京城谁不知道呢,定国公秦烨性格乖戾,连太子亲自上门拜访都将人撂了半个时辰,他算个什么?
心下那点不忿悄然散去了,反倒有些怯怯。
今日皇帝召见他吩咐他来定国公府请脉时,脸色比以往阴沉许多,语气也算不得和煦,反而是有些阴恻恻的。
自然,不排除皇帝是因为太子遇刺晋王牵扯其中之事而心虚大乱。可世事如何说得准呢?
打从定国公回京养病,皇帝可一直瞧这位不怎么顺眼。
这点不能宣之于口的战栗情绪一直维持到梁太医进了内室。
已是初秋,夜里透出几分凉意来,那位闻名天下的大齐战神未曾如往日一般穿着一身单衣,而是披了件袍子,神色有些倦倦的坐在窗边的软塌上。
虽然气色不如以往,但半点没有皇帝口中‘病得起不来床’的气象。
梁太医心头跳了跳,上前见了个礼,这才有些踌躇的道:“卑职奉陛下圣旨,来替公爷请脉。”
秦烨掀了掀眼皮,望着他道:“老熟人了,犹犹豫豫的做什么?”
很好,数月不见,定国公还是那个定国公,一张嘴能噎死人。
唯一不同的是,比之初次回京的悠然闲适,只是表面上耍些脾性不同,这次的秦烨身上带了点挥之不去的郁气。定神望人时,令人脖颈发凉。
半晌后,梁太医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只收回了拿脉的手,心里多少添了些疑惑。
这脉象……比一年前的确糟糕了不少。虽不如皇帝说的那么严重到起不来身,但依他看来,若非眼前这位久在军阵身体强健,换了旁人来,兴许也没了半条命去了。
他原本曾在御前回禀,说战场沉疴恐折寿元,如今看来,只怕不是折寿那么简单了。
只是……前后不过一年,这都发生了什么?
梁太医按下心里的疑惑,起身朝着秦烨一揖,恭声道:“公爷身子虽比从前弱些,想是巡视南疆劳累操劳的缘故。但大抵行动无碍,只需多加将养,便可恢复如初。”
秦烨心头冷笑,他心知肚明自己用内功捏造出的脉象是个什么情况,却能得到这样的一个评价,太医院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比任何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