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南山下(95)
柳叶听到他这庄重的,带着重量的话不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她深吸一口气,又环顾了一下房间,慢慢而又专注的。她一直在寻找着这样一个目光,专注的让人忘记所有烦恼的目光。她还没有等到一个人,可她在塑造一个泥土的生命。
她将以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它,作为回报,泥土会以它最美好的形式定格下来,处以永恒和刹那间的凝视。
待细细打量了四周一下,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一直看着她的父亲的脸上,肃穆而又充满期待,仿佛一个交接者一般,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蔺北这一个星期都在忙着这五色糯米饭的事情。因着前几日一直在忙,附近的婶婶叫了她一起去采茶,据说是附近山上发现了不少茶树。基本上喜欢喝茶的人家都已经去采了。
蔺北想起以前谢青容似乎还特意为了点茶爬了大半个山,她想着他是不是挺感兴趣。再加上茶多长于高山之上,她也可以顺便采采五色糯米的其中几味草,所以也就跟来了。
回来的时候她特意抄了近路,去找天生桥旁边石洞侧壁的谢青容。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天生桥了,上一次来的时候树木还没有这般繁茂和浓郁,两岸长满了形形色色深浅不一的绿植,盘旋在天生桥两侧的悬崖峭壁上。
如果说上一次蔺北还只是感受到了它的高度,这一次则深刻地体会到了“天下无双境,人间第一桥”的意境,奇、幽、险、秀因这繁盛的生命环绕而更加显得深厚庄重,不由得让人流连忘返,击栉赞叹。
在天生桥的不远处,她看到一个身影静默而又沉稳地忙碌着,蔺北静静地看着注视着他。谢青容原本正在专心注意手里的活,猛地一抬头,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影子吓一跳。
一抖,蔺北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蔺北也被他这一个举动下了一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还没有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连忙跑了过去,抓住谢青容的手掌看。
在他手掌之上,有一个不大不小地口子,倒不算特别严重。蔺北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
谢青容宽容地笑着,面容和煦道:“没事,一点小伤。”
可这点小伤是因为她害的啊,而且本来他可以没有这伤的,蔺北心里慢慢地愧疚,幸亏她每次上山以防万一,都会自带一些简易的包扎处理工具,于是她对谢青容说:“我们赶快去附近的山谷里清洗一下吧,我这里有纱布。”
幸亏山谷旁不远,蔺北小心地用纱布沾湿,给谢青容清理着伤口。因他刚才正在雕刻,手上沾满了细灰,她用白纱布轻轻地擦着伤口的四周,红色的血遇到了白色的布,血也逐渐散开渗透着,蔺北有点心疼。
“疼嘛?”她抬头问道,恰好碰到眼眸带笑,正看着她的谢青容。他笑意更深地回复道:“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
蔺北自责道:“都怪我突然出现,害你吓了一跳。”
他黑沉沉的眸扫来,纠正道:“我看你好像不是突然出现的,你大概是静悄悄地站在那里有会时间了吧。”
蔺北小心地将纱布缠绕在他的手上,点点头:“看你做的关注,就没有来。”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不放心。”
蔺北轻抬眉眼,看着他,问道:“什么不放心?”
他悠悠用另一只手指着天生桥两侧攀岩而上的植物,轻飘飘地说道:“这里如此繁茂,要是有什么山间精怪也不足为奇。”
蔺北故意没听懂:“你怕他们来伤害你?便以为刚才是某个山间精怪在打探着你?”
谢青容看着已经被包扎好的手指,正准备说些什么时,正巧此刻看到孙家婶婶提篮而过,手里还拉着她家最小的儿子,嘴里嘟嘟囔囔,说着教训的话,便飞快地朝着天生桥下走去。
从远处看,她那犹如圆盘一样的身躯,一动一动,真的就仿佛是成了精的圆盘精,沿着山路,一动一抖,浩浩而下。
蔺北看到这副场景不由想起了之前孙家伯伯说的那段“九子魔母,鸠盘茶鬼”的奇妙论语,不由笑了出来。
谢青容也是如此,和蔺北相视一笑。两侧山壁里一片悠悠碧色,映得他的神色也温柔许多。蔺北看了一下他的手,问道:“你手受伤了,还能继续雕刻嘛?”
伤的是其他手指还好一些,可伤的恰好是食指。谢青容看了一下自己包扎的伤口,笑道:“这两日看来是不行了。正好我想着怎么合理的休假一番,现在可算是找到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