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24)
“你一人就能杀了它。”顾道友目光直视着冼玉,语气平静,“为什么选中我?”
冼玉不求回报邀请他组队,他想过其中的原因,但当时只是猜,这人也许是能力低微、又请不起别的散修,所以想跟着他蹭牌子。
只要能拿到足够多的灵石,他不在乎身边跟着谁。但现在不一样,冼玉明显是抱着目的、或者说,就是为他而来。
他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冼玉没有回答他:“你叫什么?”
面前的男人不禁皱了皱眉。
很少有人会对他的姓名刨根问底。这并不是什么很隐私的东西,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这次分别之后,也许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那告知姓名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能理解。
他不回答,冼玉也不着急,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张面巾将他的五官裹得很严实,刚才那样激烈的打斗都未曾掀起那张神秘的面纱。冼玉好奇心不算重,甚至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是面前这个人除外——他只看到一双眼睛,一双锋利冷淡的眼;他们素未相识,但又莫名熟悉。
冼玉是个很相信缘分和应果的人。
冥冥之中,他们之间很有缘。
这人身材高大、周身总是遍布着阴寒冷硬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可是和冼玉直视时,没过片刻就不自然地移开眉眼——莫名有些像犬,还是被主人强行掰开牙齿检查时、疑惑又委屈的狼犬。
冼玉还知道,这一定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鼻梁应该很高挺、五官硬朗、或许还稍微一些偏西域的血统。
而且,对方一定会告诉他、他的名字。
片刻后。
“顾……顾、容景。”
他从唇齿中缓缓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很低。他寡言少语,从来没和别人通过姓名,所发音的腔调很生疏,还有些怪异。
冼玉缓缓念道:“容景。”
“……”
冼玉又反复念了好几遍,记在心里,“学习交换名字是很重要的一课。”
“虽然你应该知道,但是我还是要正式介绍一遍:冼玉,两水冼,玉石的玉。”
说着,他伸出手。
冼玉个子比顾容景矮一些,手掌却很纤细,在男人中并不属于宽大的类型。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的皮肤总是微微泛着冷白的光泽,指甲上嵌着几个小小的月牙。
像是女孩子的手。
顾容景看着他,学着他的模样缓缓将手递了过去。他不明白冼玉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这样做了。
冼玉握住他的手,轻轻一翻,宽大且布满老茧的手心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但冼玉的手却是柔软的。
他指腹上也有薄薄的一层茧,但好像和他手中的不太一样。
顾容景忽然有些难堪,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轻轻打了一下。
冼玉瞥了他一眼,“别动。”
顾容景:“……”
“唔,根骨不错。”
要收徒,自然要摸清楚徒弟的根骨。眼睛能看出一些问题,例如万山桥上的那位小公子,但更多的还是要摸了才知道。
说着,他按了按手腕,又顺势往上探了探手臂,顾容景被摸得很不自在,几次想躲避都被他按住了。
“金丹修得也很好,只是气息不太稳,我刚才看你用刀时,好几次灵力逆流险些出岔子……平时不怎么练基本功吗?”
冼玉本想再说几句,但是看着顾容景纠结无措、想躲又无处可躲的表情,实在是好笑,最后还是没忍心再欺负他,主动松开了手。
“走吧,太阳落山了。”冼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夕阳下笑意温柔,“夜里冷得很,我虽还行,但可不能冻着小朋友。”
小……小朋友?
顾容景怔了怔,冼玉朝他招招手,已轻松地向山林中走去了。
黄昏最后的光线被云层笼罩,山林陷入浓重的云雾和黑暗之中,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来,呼吸时吐出的都是一团团的雾气。
冼玉走前给赵生留了两张传音符,现已入夜,却迟迟没有消息过来。他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两张符都已经烧过了。
大约是在打斗时赵生点燃了传音符,但是当时他们都忙得很,一时间没注意到。
赵生在驿站里应该很安全,这两道传音符大概是看到太阳落山,怕他们有危险,所以烧来传讯的。
但凡赵生留一道符,这会儿传音过来,他也不至于……在林子里迷了路。
对,没错。这位曾经血洗魔界、以一人之力拔高修仙界大能平均水平的玉清道君,私下里是个十足的路痴、撒手没。
月明星稀,树林远近疏密,冼玉站在某棵似曾相识的老槐树面前,一脸茫然、脸上狂冒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