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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哥抹腮红(114)

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担心。

担心如果自己不在,谁去拉走那个淋雨的少年。

林空桑不了解事情经过,也不知道这对苍寒意味着什么。

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一想到苍寒那天对自己说的话,又觉得这件事对苍寒并不是表面那浅显的一层。

爷爷是苍寒的家人,巷子里的小屋是苍寒的家。

现在爷爷不在了,苍寒就没家了。

……

可苍寒怎么会没家。

他有父母,还有外婆。

他有好几个家,哪里都是他的家。

林空桑停在原处,抬头去看住院楼外的天空。

灰蒙蒙、阴沉沉,像是要下雨了。

哪里都是家,所以哪里又都不是。

或许对于苍寒来说,只有在十七年的雪夜把他捡回去的爷爷才是真正的家人。

爷爷不在了,家就没了。

他可以去各种地方,可是都不是他的家了。

“你在看什么?”乔伊回头问她。

林空桑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我如果能给她一个家就好了。

林空桑突兀地想。

十七岁的年纪最是无能。没钱、没时间、没自由、更没能力。

有的只是无限的精力,和一个模糊不确定的未来。

林空桑垂眸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第一次想要快点长大。

她想足够强大,可以在雨中为苍寒撑伞。

她想有一个家,家里有苍寒也有她。

我想给他一个家。

-

寒假陆陆续续过了一半,转眼间快到一月底。

大概是心情低落占了一部分原因,林空桑病情拖拉反复,不再像当初那样恢复迅速。

手机上和苍寒的对话停留在一个星期前,简短的几句交流,还夹杂着道歉。

林空桑虽然很想多找苍寒说说话,可是又怕打扰到对方。

知道身体健康,也就安心了。

二月初,快到除夕。

林空桑的老爸回了家。

一家人出去置办年货,林空桑戴着口罩病怏怏的,满脸都是不高兴。

大概是生病导致的胃口不好,他一个月瘦了不少,饭量还越来越小。

整天除了在家睡觉没别的事情,睡得头晕脑胀,眼睛都肿。

在外面吃完饭回家,林空桑拎着坚果边剥边走。

果壳掉在了地上,她又撅着屁股去捡。

路边有小摊在散卖烟花束,林空桑鬼使神差买了一盒回来。

看着小区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她才意识到要过年了。

小区里不给燃明火,林空桑就一个人去小区外的路边点烟火棒。

她一向随意,找了个脚踝高的绿化带边缘坐着,掏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发了个寂寞的朋友圈。

没有文字,就一张图片。

烟火棒发出星星点点的银色光点,在摄像头的记录下比直接看上去要更漂亮一些。

苍寒现在在干嘛呢?

是在爸爸家,还是在外婆家。

烟火棒燃至尾端,林空桑又从盒子里拿了一根新的续上。

“呲——”

一根灭了,一根又亮了起来。

林空桑看着它们在傍晚燃烧,偶尔可以让路过的小朋友驻足。

很无聊,但是尚且可以忍受。

直到,有个“大朋友”停在她的面前。

林空桑抬眸看去,是苍寒。

少年穿戴严实,厚重的围巾和长款羽绒服全部上了身。

晚上灯光很暗,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对方眼下浓浓的青黑。

“大哥。”她乖巧地喊了一声。

“嗯。”苍寒应道。

林空桑把自己手上的那根烟火棒递给他:“新年好。”

苍寒接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新年好。”

少年的声音微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病还没好全。

“你怎么溜达到小区西门了?”林空桑问。

苍寒顿了顿:“我来找你。”

“哦,”林空桑把脑袋一耷拉,“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她说完,又觉得这个时间跟苍寒开玩笑有点不太妥当:“对不起,当我没说。”

“最近在忙着搬家,”苍寒偏过脸,“还有爷爷的葬礼,有一点忙。

林空桑点点头:“我知道,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

苍寒手里的烟花棒快燃尽了,林空桑摸出一根新的,对着火星给他点上。

“你搬到哪啦?”

“我爸那。”

新的烟火棒燃了起来,林空桑又把那一根递给苍寒:“你过年在哪里过吗?”

苍寒又听话地拿了过来:“外婆家。”

“我过年要去奶奶家哦,”林空桑用烟火棒在空中画了个圈,“你要注意保暖,不要生病。”

苍寒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两人之间突然变得沉默,耳边只剩下烟火棒“呲呲”燃烧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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