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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养崽成病娇(147)

她伸手压住闻澄枫的头,不让他再乱动了。

腿边的人抬起眼眸,她就道:“你回永泰宫去,御史大人乃股肱之臣,他说有要事必定是真的刻不容缓。”

“我不。”闻澄枫回绝得很干脆,又趁机抓住她伸来的手乱蹭。

虞清梧拿他没办法,闻澄枫身上那股子轴劲儿,她一向是知道的,无奈只好将自己的心思说明:“你刚才说的话,那般惊世骇俗,我怎么也得花时间消化,好好想想才行啊。”

闻澄枫登时不蹭了,用他那双深邃如旋涡,似能将人三魂六魄都吸入眼底的凤眸盯着她。

好好想就是答应考虑的意思。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只要不是明晃晃拒绝,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宽慰了。

于是当虞清梧再一次说让他先回永泰宫处理政事,闻澄枫当即答应,站起身随陆彦离开。

门扉紧合,虞清梧端起小案上早已凉透的花茶,猛灌两口,入喉清凉浸润肺腑,却压不下心头躁动。

她又去推窗,欲借寒风吹散心乱。

孰料却见三道趴在窗棂的身影映入眼帘。

虞清梧微愣,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琴月:“剪红梅。”

棋秋:“扫积雪。”

书瑶:“擦窗子。”

三个人同时出声,三种截然不同的回答。

“……”虞清梧心底了然,似笑非笑。

偷听被发现的三人当即低了头,只等自家公主脸色再沉些就老老实实跪下请罪。可她们却是见虞清梧笑了,沾覆水渍的朱唇轻启:“把年前埋在梅树下的那坛子酒,挖出来吧。”

棋秋与书瑶一愣,自家公主酒量有多差,她们都是清楚的,而琴月则在闻言后弯下腰开始刨土。

当初虽开的是茶肆,但每逢冬日仍旧有不少押镖商人询问能不能讨碗酒喝。风雪冻得人身子骨僵硬,一碗温热黄酒可驱散半身寒意。虞清梧便是在那时学会了酿酒,也区分了花雕、善酿、元红与香雪。

而哪有卖酒的人不沾酒,酒量自也随之练起来。虽不可能喝得大碗烧刀子,但已然比在越宫中时长进了不少。

她这晌心里发闷,凉茶不解愁,得换酒。

瑶光殿后有片湖,取了“听泉枕风”这么个雅称,与魏宫内大多图吉祥好兆头取出的景物名有些不搭,但也并不会有人觉得违和,实在是这片湖正中立一方石台的设计过于衬合这雅名。

不似寻常水榭是从两岸建长桥通往,这枕风听泉的水面上只有一个个石柱,大小比人的双脚宽不了多少,每踏一步都能听见湖水潺潺,好似自脚底流淌过般。

湖正中的石台不设亭檐与亭柱,单单一张四方石桌摆放,裹挟了水汽的清风吹来拂动翩跹衣袂,委实极雅致,不虚“听泉枕风”此名。

如今四张石椅各坐一人,桌上放红泥小火炉,煨着酒坛子,执酒提子舀出四杯琥珀色青酿。

虞清梧直接仰头灌了。

琴月再舀,她就再灌。

光看见喉咙不断吞咽,白皙纤长的脖颈脉动,却始终没说话。

棋秋与书瑶两人面面相觑,你看我一眼,我用胳膊肘戳你一下,你再耸耸肩,彼此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酒量不再像当年惨淡,但也不能是这么伤身子的喝法呀。

“怎么不舀了?”突然,虞清梧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白玉酒杯,有些不满地抱怨。

“姑娘喝得太急,这儿风又凉,小心晚些醉了头疼。”琴月边说边暗中把酒提子从背后塞给棋秋,让她藏好,又在虞清梧眼睛四处转悠找东西时,开口问,“公主真准备答应陛下说的,舍了颢京私奔么?”

棋秋与书瑶顿时收了大眼瞪小眼,一齐看向公主殿下,她们都好奇这个。

只见虞清梧极短促地勾唇一笑,含了些讥诮的笑声回荡在湖面上好半晌才散开。

“我?”她指了指自己,“你们瞧我像是妲己褒姒之辈吗?”

她欺霜赛雪的肌肤此时在酒酿作用下透出些红晕,单手虚支着额头身子柔若无骨地微斜,两绺额发被风吹拂扬起,将面庞遮挡得朦朦胧胧。以及那双半开半阖桃花美目,打了个哈欠后微显水光,像只娇贵慵懒的猫儿。

三人心想单凭这张脸,还真像是足以祸乱国君的月貌花容。

但自家公主的性子嘛……

如果是三年多前,那副成日张扬跋扈,蛮不讲理的模样,没准做得出来不计后果之事。

可如今的虞清梧,委实不可能。

虞清梧现在缓过头绪来想想,她都拿捏不准闻澄枫刚才所说那些堪比癫狂的话,究竟是真的因为太过在乎而破釜沉舟,豁出去了。还是因为吃透她的性格不可能枉顾大局,学不来祸国妖女,所以只能妥协留下来的一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