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19)
“还在睡?”傅执远顿了一下,问道。
“嗯。”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傅执远听到了翻动被子的声音,“你醒了。”
顾筹的话听着没有什么逻辑,他仿佛一直在重复,脑子感觉不太清醒。
“起来很久了。”傅执远坐到沙发上,他看着ipad里弹出来的日历行程提醒,想了一下,说:“画展要不就不去看了,你睡觉吧。”
这话是真的,倒不是什么以退为进。
顾筹听起来实在太困,再加上昨天晚上的糊涂事,没必要非得看这个画展。
更何况莫奈的画,傅执远也早就在外国看过了。
电话那头又传来衣物和被子摩擦的声响,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顾筹的声音显得稍微精神了一点,“怎么都一点多了。”
说完,顾筹咳了几声。
“你感冒了?”傅执远问。
“是吧,不知道。”顾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所谓,但很快他又咳了几声,“画展我们三点进场怎么样?刚刚看了下,三点半之前都可以。”
他把话题继续引到画展上。
“吃药了没?”傅执远问,“你家有体温计吗?量一下。”
昨天晚上那场雨那么大,顾筹淋了一场,想必回家的时候,又淋了一场。
“没有那种东西,应该没什么事。”顾筹顿了一下,他突然笑了笑,说,“画展估计看不了了,我这样开不了车。”
顾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趴趴,和他昨晚贴在傅执远耳边说一些淫言秽语的腔调截然不同。
他像一条被昨夜的大雨淋湿的小狗。
傅执远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最终确定了“主要责任人”是他本子,如果他不因为林啸之不高兴,和顾筹打那通电话,提起四年前,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了。
因此,他对电话那头病怏怏的人说:“把你家地址微信发给我,我过来看看你。”
顾筹明显感到意外,他说不用了。
“发给我。”傅执远重复了一次,他说话语气不重,但有着顾筹难以拒绝的坚持。
最重要的是,顾筹发现,无论傅执远说出什么话,他都很难拒绝。
“好。”顾筹把话筒拉远了一些,发了定位过去,然后重新贴到听筒上,“打车来吧,我家小区停车很不方便,车位都满了。”
“嗯,知道了。”傅执远回答道,然后挂上了电话。
顾筹躺在床上,他头晕得难受,嗓子也痛,就算没有体温计,他也明确知道:自己发烧了。
傅执远发来微信,说他上车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
顾筹说好。然后把门禁密码发给了他。
昨天晚上顾筹到家已经快四点多,尽管在傅执远家里洗了澡,但后来因为做爱时的剧烈运动,回家时打车又淋了大雨,等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已经是怎么都捂不热,浑身觉得冷了。
顾筹很少生病,他爸爸小时候格外爱培养他运动,如果不是顾筹实在太聪明,学了现在的专业,他大概率就被爸爸丢去当运动员了。
被子不算厚,盖在身上还是冷,顾筹伸出手打开了暖气,又同时觉得很干燥,他有些心烦。
傅执远大概是在顾筹想爬起来喝水的时候,到的。
他按响了门铃,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来开门的顾筹。
顾筹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一条家居裤,脸看着有些水肿,鼻子红红的,眼睛不太有神,他看了一会儿傅执远,愣了一会儿,才让开身子,放他进门。
傅执远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是楼下药房的。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体温计,拆开,嘴里念着说:“这是什么牌子的,怎么第一次见。”
看了一会儿说明书,他转过身,嘴里的那句“量一下体温”还没说完,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顾筹的身体很烫,他的脸贴在傅执远的脸上,双臂环绕着他,像一个恒温发热的磁铁一样。
傅执远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大概是因为他没怎么用力。
事实上,顾筹本人也没有计划要这样做。
他只是头重脚轻,浑身难受,意识变得缓慢,而傅执远走进来,就蹲在茶几边,认真在看体温计说明书,垂下去的脖子后面,有一个被自己吸出来的吻痕,这一幕让他有些难以自控。
傅执远的手里还拿着体温计,他挣脱开,挥了挥,说:“你量个体温。”
昨晚的记忆一闪而过,顾筹在压着傅执远做爱时的温度,和现在甚至相差无几,想到这,傅执远脸有些发烫。
“哦。”顾筹还算老实,他的刘海搭下来,挡住了他平时让人有压迫感的上挑眼,老老实实结果体温计,塞到了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