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望仙飘渺行(243)

作者: 花十二 阅读记录

“……其实《淮南子》当中曾说过:六合之间,四极之内,昭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要之以太岁。天地之间,九州八极,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泽有九薮,风有八等,水有六品……东西为纬,南北为经,山为积德,川为积刑,高者为生,下者为死,丘陵为牡,溪谷为牝……而这些,则与居住在其内的人有着密切关系。”

“所以先生才能凭着面相,便推衍出那人大致来历?”那女子的声音淡淡传来。

“这些其实都是些小道罢了。土地各以其类生,是故山气多男,泽气多女,瘴气多暗,风气多聋。如那东方川谷之所注,日月之所出,其人兑形,小头,隆鼻,大口,长大早知而不寿;南方阳气所积,暑湿居之,却易早壮而夭……”杨环瑾侃侃而谈。

这一番谈话,却将那华服老者的注意吸引了过去。他倚着墙,离他不远之处便是睡得正香的夏之秀,他也不去理,只是默默地听着这庙中一老一少的谈话,却似乎格外牵动心弦。

只是这时,庙外却又有了动静。“啊——切——”一个大大的喷嚏声在庙外响起,尔后便是年轻男子惊喜的声音,“总算有个藏身之处”门口的黑衣侍卫按着剑柄,面有警惕之色。那侍卫长却是得了老者的暗示,出声道,“无妨,继续警戒。”

门口的黑衣侍卫自此才停了动作,继续隐在黑暗当中。庙门口便探进一颗湿漉漉的头颅来,在庙内的火光中,那头颅现出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珠,显得格外灵动。那人转瞬便瞧清楚了庙内的情况,一群黑衣人,另又有三个独自烤火的,看来倒不是一路。

他笑嘻嘻地一步跨过门来,稍微远离了门口的侍卫,这才使劲抖了抖身上的水,又将背上所背书具行囊俱都取下。那行囊虽有遮阳挡雨之用,可如今风雨狂暴,却又哪里是这书具能够遮挡得了的?因而头发衣服早湿透了。

他悄悄朝两堆火的地方走近了些,这才从怀中取出了密封完好的火折子,不一时,也手脚麻利的生了一堆火。只是这样一来,这城隍庙也变得干净了不少,盖因大部分杂物都以被几人当作引火之物燃掉了。

婉倩两人的对话却一直没有停过。

“……这便是河图洛书?”婉倩转了方向,仔细看着杨环瑾随手画在地上的两幅简图,眉眼间满是震动,却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

只见地上画着四四方方的两幅简图,分别以黑点、白点,以及横线组成。若是粗粗一看,却又哪能明白其中涵义?只是观其点数,相互映衬对仗的横线,却似乎又包含着莫大的玄机。

“这是河图,也称先天本体宇宙图。”杨环瑾一捋胡须,面上虽然含笑,语气却带着一分严肃。旁边坐的老者与书生却听得浑身一震,不由自主便往那边望去。“这图中,共有55个黑白点,代表天地之数,乃是55。”

“天地之数……”

“没错。白点是单数,一、三、五、七、九……”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中的木棍在图中比划着,让婉倩看得更清楚些,“这些便代表阳,又代表天,被称作‘天数’。而黑点乃为双数……”

“正是二、四、六、八、十,可对?这样说来,它们代表的,则是阴和……地了?这些,便是‘地数’么?”婉倩举一反三,脑中念头一转,立时答道。“我懂了,这天数相加为25,地数相加为30。因此……”

“没错,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啊。”杨环瑾赞许地点点头,“这其中,一至五,都为生数。六至十,乃为成数。两者之间,相生相成。河图当中,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都由一奇一偶两组数字搭配而成,表示世间万物皆由阴阳化合,或天生,地成之,或地生,天成之……”

他指着河图当中,声音微微提高,颇有指点江山的兴味,“所以,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以此万物生长,天地始成”

这最后一番话,却如暮鼓晨钟,骤然敲击在婉倩的心头。她心头陡然一片豁亮,就如迷惘已久的人,突然被震得惊醒过来,满心满肺都是长久以来所思所想,此时却又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呈现在脑中,一时不免痴在当场。

就在此刻,她想到了蜀锦与桃核之上的仙纹。仙纹,本也是仙界规则的物化,与这河图洛书,却又有何不同?两者都是先天密纹,唯有仔细解读,才能真正知晓其中所含的大智慧、大哲学。自己当初借那仙纹,仅仅将之当成修行进阶的利器,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才造成自己止步于元婴初期,却再无寸进。

如此说来,对于仙纹的解读,自己还有新的思路与新的尝试……

城隍庙内,一时安静如斯。婉倩是心噤神摇,陷入沉思,那老者与书生,却又何尝不是?唯有杨环瑾全然不觉,不断分析下去,虽是易理玄机之言,可声声入耳,更是一一落心。

方此时,也唯有庙外风雨如故,雷鸣依旧了。

第二卷 第二百零九章 先天密纹导新悟

第二百零九章 先天密纹导新悟

不说婉倩此时被如何震动了心神,于修行一道另有领悟,单是那侧耳倾听的老者与书生,便已获益匪浅,心底生出与往日迥然不同的心思来。

那老者乃是当朝权贵,自所行来,便是当朝权谋争执,却不想会有今日一番际遇。此时外边风大雨大,他本为避雨而来,却不想在这小小的破旧城隍庙中会得闻这样一番绝妙言论。就譬如那盘古开天地也好,一扇新的大门就此打开,他甚至可以隐约得窥门后的玄妙。

虽然心神大动,但他毕竟是老成持重之人,当下便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勉力朝那一老一少施了一礼,“两位大贤,方才某来的匆匆,也没有招呼两位,着实失礼了。”

杨环瑾方方将“洛书”讲完,听闻旁边动静,又见婉倩似乎陷入沉思,这才转而笑着点头,“公无需客气。同为避雨之人,便属缘分。”

“某方才得听先生数言,顿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实在不甚欢喜。未请教先生大名?”那老者亦笑起来,往杨环瑾处靠近了些。便是后进庙来的那书生,也不免往这边凑了凑。只是此举,却又惹得黑衣侍卫怒目而视,直到那老者招招手,才稍稍解除警戒,只是眼中仍有警惕神色。

那书生却丝毫不在意,比起这些,当然是得闻大道更重要。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有大贤就在面前,还有什么比聆听数语更为重要的么?更何况这位大贤字字珠玑,所言又是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隐隐觉得,自己一直要等的的机遇,就在今夜,就在此时,又哪里会在意旁人如何反应?

“大贤着实不敢当。老夫姓杨,名环瑾,胥州河东人。”杨环瑾微笑起来,不紧不慢地介绍自己。只是此言一出,不仅那老者面上有着震惊之色,便是那似乎不通事务的书生,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原来是国师堂的杨公”老者郑重地再次施礼,眼中带着难怪如此的神色,“听闻杨公能上接天听,下通地府,善卜之名,识人之明,早传遍大江南北。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这老者虽没见过杨环瑾,却早听过他的大名。此时联想开来,心底的震动未免再次加深了几分。

都言国师堂才是控制朝堂的最大力量,以前他还不信,如今却从眼前之人可以得窥究竟。这杨公之名,只在国师之下,民间多有流传其人言论。想不到今日听他一袭话,却让他的权谋之心去了不少,恐怕此次回去之后,他就要考虑如何收归家业,将自己解脱出来了。

正寒暄间,骤然听闻那书生插言,“杨公大才。方才小生也听闻了几句,却是多有难明之处。先生方才推衍的,可是河图洛书?先生所言,自是字字珠玑,小生亦听得如痴如醉。只是不知这等珍奇图纹,却又是如何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