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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194)

作者:三戒大师 阅读记录

公良羽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一时竟忘了呼吸……只有泪水噗噗地落下,怎么也停不住。

老柴也蹲下,拿起公良羽血淋淋的双手,细心的为他将扎进肉中的碎屑挑了出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拔掉瓶塞。不要钱地往公良羽手上撒去。上完药,老柴又将自己地袍子撕成一条条,给公良羽包扎好双手。

公良羽呆呆地看着老柴做这一切,无论是为他挑刺、还是为他上药包扎时,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那双手是别人的一般。

直到柴叔把这一切做完,俯身跪在他面前时。公良羽才‘哇’的一声,使劲抱住柴叔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公良羽这一哭就是半个时辰,哭得是海枯石烂,地动山摇,就连宫外面地山南匪徒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当他哭完,许久不曾有过的清晰思路终于重新回到他地大脑中。

望着地上兀自金光闪闪的碎片,公良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怅然起身。低头看看身上金黄色的龙袍,胸口那团盘龙张着大口,仿佛在无声的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可怜可笑。

往日里不穿龙袍睡不着觉的神武帝陛下,第一次感觉这身衣服看起来那么地碍眼、穿起来那么的别扭,伸手想把它脱掉,却怎么也找不到方法解开那些复杂的襟扣,试了几下便禁不住心头的业火,拽住龙袍的前襟。使劲全身力气一扯,哧拉一声,便把胸前那只嘲笑过自己的盘龙撕成了两半,衣服也自然解开了。

脱下撕成破烂的龙袍扔在地上,顿时感觉一阵轻松,望着地上已成破烂的昔日穿戴。公良羽喃喃道:“人生一个梦,醒来方知万事空……”

说完大笑三声,这才洒然道:“就当是南柯一梦吧!”

说完望着地上一脸欣喜地老柴,淡淡道:“自己张嘴一百下,就起来吧!这次不怪你了。”

老柴仿佛早知如此,点点头便伸出右手,毫无保留的反复抽在自己的左右面颊上。没几下,他的脸便青紫起来,不一会,鼻孔嘴角都流出血来。但老柴依旧以固定的频率、固定的力道反复往自己脸上扇着自己耳光。仿佛脖子上长地不是脸。而是一个大冬瓜一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公良羽看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对房间外面清声道:“更衣。”

那个小宫女闻言赶紧跑进来,见两人的样子,也不敢多问,福了福便去里间取衣服。正走着,便听到公良羽久违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羽扇纶巾。”

小宫女闻言,颤抖着转身,终于发现公良羽青肿猪头上的那对眸子,久违的闪闪发亮。殿下终于清醒了,小宫女热泪盈眶的使劲点头,这才去衣柜最底下,翻腾出那身同样久违的行头。抱出来,给公良羽细心的换上。

等公良羽戴好青丝绶的头巾,拿上九种禽鸟羽毛做成地羽扇,老柴也自残完毕,重新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若不是烂肿的面颊,简直跟没事人一样。

两个猪头便站在那说话。公良羽轻摇羽扇,沉声道:“我们基本达到了最初地目地,虽然没能如愿波及西秦全境,但西秦南方没有十几年是恢复不过元气来了。”顿了顿,他轻笑道:“以十几年的边境安宁作回国的见面礼,孤还是挺得起腰杆的。”

见他恢复正常,柴叔也恢复了往日惜字如金的风格,站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公良羽也不以为意,把羽扇一转,朝小宫女问道:“那个女人还活着吧?”小宫女点点头,轻声道:“活得好好的。”

公良羽听了,点头咬牙道:“给文彦博送信吧!告诉他,他一直要找的人,在我们手里,让他自己掂量着办吧!”这话确实对褐衣老者柴叔说得。

老柴点点头,公良羽又道:“再给李浑发信,孤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现在是他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顿了顿,他攥紧羽扇,冰冷道:“浆轮船和秦雷,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孤就把他交通我们大楚密谍的证据捅出去,到时候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老柴轰然领命,刚要离去。公良羽却一摆羽扇,挡住了他的去路,老柴不解地望向他,只听公良羽呵呵笑道:“同去同去,孤一刻也不想在这破地方多呆了!”

第183章 三声叹息

昭武十七年六月二十二,今日已是秦雷抵达襄阳城下的第七天了。

在杨文宇的陪同下巡视完营寨,已是日近中午。两人便回到中军帐用餐。军中的伙食很简单,即使复兴衙门的补给源源不绝,也不可能像平时那样食不厌精了。

大块的酱牛肉、整只的烤大雁、青葱炒三菇,还有一大碗炖的稀烂的肘子肉,加上亮灿灿的红汤,吃起来分外下饭。

两人也着实有些饿了,低头西里呼噜猛吃一阵,待感觉有几分饱了,才抬起头来说话。舀一碗莼菜蛋花汤,压一压油腻,秦雷轻声问道:“给朝廷的报喜折子写好了吗?”

杨文宇咽下口中最后一块大饼,再喝口纯菜汤冲一下,点头道:“昨天夜里拟好了。”说着让亲兵从帐后取出给秦雷过目。

秦雷擦擦手,接过奏章细细看了起来。过一会,秦雷沉吟道:“朝廷给的期限是七月底,孤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杨文宇想了想,点头道:“城内断粮快一个月了,组织几次突围都被咱们挡了回去。山南败匪和当地教徒又针锋相对,为了抢夺口粮,爆发血战也是常有的事。而且教徒内部盛传他们的佛女是被佛子害死的,再加上那佛子登基后自顾自己骄奢淫逸,根本不管教民的死活,与原来的佛女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教徒们对伪帝的信任已经降到冰点了。”

顿了顿。杨文宇总结道:“综合这些迹象,末将认为差不多六月底七月初即可光复南方全境了。”

秦雷似笑非笑道:“这么说奏折上地数字还满保守的嘛!”

杨文宇也看出秦雷有别的意思,便试探问道:“王爷意下如何?”

秦雷呵呵笑道:“文宇啊!提前完成也没人给咱们奖赏,而且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所以孤认为还是稳着点吧!”

杨文宇苦笑道:“王爷乃是老成持重之言,但军情如火。岂可是以随便拖延的?”

秦雷见他误会了,不慌不忙解释道:“这仗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孤的意思是上报的时间拖后点。”

杨文宇想了想,确实不影响作战,这才点头道:“单凭王爷吩咐,不知些什么日子合适?”

秦雷沉吟道:“既然朝廷给了七月底,不用白不用,就写七月二十五日前吧!”他有一种预感,南方光复的消息传到朝廷之日。就是自己被召回之时,然而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断不能没头没尾地就此回朝。

杨文宇点头应下,又问道:“那战果呢?两倍还是三倍?”

“两倍就行了,再多了孤都臊得慌。”

……

有些凑巧的是,镇南军地奏报和公良羽的密信几乎前后脚的摆到京都两位大佬的书案前。

李浑是不看信的,所有文书都是幕僚读给他听。当面容清矍的蓝衫幕僚拿着两封信,问他想先听哪一封时。大刀金马坐在虎皮交椅上的李老头闷声道:“哪个都不想听。奶奶地,没个好消息。”

幕僚笑笑,自己打开两封信,先大略一看,然后便把镇南军那封放在上面,微笑道:“那就先听不是那么糟的。东翁。南边的弥勒教已被大部分剿灭,其余的也悉数被压缩进襄樊两座城里去了,南方平定指日可待。”

李浑揪着钢针般的白胡子,粗声问道:“报上来日子了吗?”

幕僚点头道:“七月二十五日前。”

李浑撇嘴道:“想不到这小子挺厉害的,老周啊!你这回可走眼了。”

周姓幕僚却不惭愧,依旧云淡风轻道:“那位爷在南方的表现确实与在京城时判若云泥,让人所料不及,属下承认走眼了。”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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