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587)
站在山顶的乐布衣依旧一袭白衣,在山风中飘飘欲仙,愈发不像凡夫俗子。此刻。他正低头俯视着京山之下。
从山顶上望下,便能看到一条蜿蜒的长龙,沿着京山山道似缓实快的前行,那便是京山军。
良久,乐布衣才收回凝视地目光,盘腿坐下。自言自语的支颐道:“乱世必由他结束啊……”一般来讲,十分讲究生活质量的乐布衣,是不会起这么早的,但京山军的鬼哭狼嚎实在让人无法安睡……虽然每日都有些嚎叫,但与今日比起来,只能算是蚊子哼哼罢了。
就算是睡神陈抟老祖,也得被吵得翻来覆去。乐布衣自认为没有那么能睡,只好爬起来,穿衣出去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便看到了秦雨田训话那段。结果就连道心稳固的乐布衣。也不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须得一气爬上山顶。‘嗷嗷嗷’的连嚎十几声,才能舒缓下高亢地情绪。
他不得不承认,论蛊惑人心,引导思想,天下无人能出秦雨田之右……即使他乐布衣也不行。
坐在石头上想了半天,他细细回想起这半年……这半年其实是他对秦雷的考察期。按照原先设想,如果秦雷不能让他满意,他便飘然离去,绝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不知不觉中,他便被这位年轻的王爷深深吸引住,这个年轻人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强烈的自信、机智、勇武、坚强,以及无比的责任心和战略眼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乐布衣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地便开始为他出谋划策、甚至直接出生入死。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士为知己者死……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捋顺纷乱的思绪,乐布衣不禁哑然失笑,其实自己早已全心全意的为他效力,却还要在这儿假模假样的寻思是否要彻底投效,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好吧!为了补偿我的三心二意,就给你一份最需要的礼物把。”看一眼跑在队首的小黑点,乐布衣起身轻笑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尝试。今日把试君,谁为不平事?”说着变戏法似得从袖中掏出一只小鸽子,微微笑道:“去吧!小家伙,把那些大家伙都找来吧!”
说完松开手,那鸽子便扑扑楞楞的飞上天空,在乐布衣头上拉了一泡鸟粪之后,这才辨明了方向,向着东南方飞去。
“死鸟,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非炖了你不成。”乐布衣一边擦着头发上的鸟粪,一边反思道:“看来养鸽子地都应该戴个帽子才对。”
说完便飞快地下山,还有很重的任务在等着他呢。
第418章 打马归营
转眼一个半月过去了,北方大地也到了暮春时节,莽原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天明显的长了许多,也暖和了不少。申时都过了许久,还能看到羞答答的夕阳,将西边天际染成了瑰丽的紫红色。
一条长长的队伍在莽原上行进,原来是京山军地将士们,结束了一天的操练,正列队走在回营的路上。近了一看,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是脏兮兮的、也有不少鼻青脸肿、甚至身上挂彩的。
但这疲惫不堪的队伍,却出奇的精神昂扬,每个人的目光都望向正前方……那一个挺拔而坚定的身影。
那是他们的王爷,秦雷秦雨田。秦雷的以身作则并不是做做样子而已,他真格的每日带领官兵们闻鸡起舞。无论什么危险科目,总是第一个示范完成,绝不容许有人代替。无论多么枯燥辛苦的训练,他总是坚持陪在兵士们身边……若是要求别人做一百个掌上压,他便至少做一百二十二,向来只多不少,绝不含糊。
王爷都这样了,下面的大小军官也只有豁出去舍命相陪了。一个个脱掉笔挺的战袍,换上与兵士们一样的粗布训练服,每天在一块场地上摸爬滚打、在一个大锅里摸勺吃饭。
除了军官身体素质大为提高之外。潜移默化间,官兵们的关系便亲密了许多,兵士们也愿意把自己地事情将给军官听了。再不是往常那般官是官、兵是兵,泾渭分明、格格不入的了。
至于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收获,只有靠时间来检验了。但至少现在,官兵们都很享受这醉人的温情。
而这一切,全是走在队伍前列的、他们的王爷带来的,他用震耳发聩地言语激发众人的斗志;又用以身作则地示范,引领众人的行为。
可以说。短短一个月时间,秦雷便把京山军打上了自己的烙印。令行禁止、如指臂使。而这,是杨文宇和皇甫战文等人,用了将近半年时间都没做到的。这倒不是几位统领太过无能,而是秦雷实在太厉害……毕竟训练兵士才是他的老本行。这也让一群眼高于顶的军官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再没有敢翘尾巴地了。
其中,秦雷的大侄子伯赏赛阳,甚至公然宣称他叔已经超越了他爹。成为他最崇拜的人。只要一没事儿,就跑到秦雷身边呆着,让干啥就干啥,实打实的隆威郡王第一拥趸。
现在训练结束,乃是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光,官兵们也放松了许多,一些大胆的兵士起哄道:“伯赏营正,您不给再唱个歌给小的们听听?”
伯赏赛阳跟在秦雷身后。正在向他请教复杂气候条件下的诸大队协调作战的问题,闻言回过头去,牛眼一瞪道:“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
他年纪不大,人又憨实厚道,官兵们都很喜欢与他说笑。听了他这话,人群中的石猛便大着嗓门喊道:“球。你个囊球,王爷都累一天了,你还缠着他老人家干吗?”
伯赏赛阳想想也是,挠头笑道:“王爷,那俺明儿再请教你。”
秦雷听了哈哈一笑道:“还是猛子知道疼人,赛阳,你就唱个歌,给大家伙子解解乏吧!”
既然王爷发话,伯赏赛阳也只好点头道:“好吧!那唱个什么?”
“一八摸……”石猛怪叫道:“兄弟们都爱这个。对不对?”“对!”顿时引来了一边狼嚎。
伯赏赛阳要吃人一般地看着石猛。粗声道:“臭流氓!哪有老爷们唱这个的?”
秦雷也瞪了兴奋过度的石猛一眼,笑着对伯赏赛阳道:“随便捡个熟悉的唱唱吧!别跑调就成。”
“王爷您放心,俺唱歌从不跑调。”伯赏赛阳胸脯拍得山响。
“就是从来找不着调……”石猛怪笑道。
“石猛!”秦雷突然叫道。“有!”“你和赛阳一起唱!”
石猛苦着脸道:“王爷,俺……好吧!”有心想要耍滑,却想起王爷‘专治各种不服’地爱好,只好对幸灾乐祸的伯赏赛阳道:“就唱昨天学的‘打马归营’吧!”
“不唱一八摸了吗?”四周一片失望声响起。
“要听上俺家的楼子里听去!”石猛凶神恶煞道:“我起个头,赛阳你跟着唱!一、二,”说着便扯开嗓子嚎了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唱……”
伯赏赛阳赶紧接上,两人一起唱道:“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马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嘹亮的歌声飞上云霄,被后面队伍的兵士们听到,自自然然地跟着齐声唱道:“米扫拉米扫,拉扫米到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一片愉快的歌声中,队伍伴着彩霞回到了京山城,在校场上简短集合后,秦雷哈哈笑道:“解散吃饭,一个时辰后礼堂上课。”兵士们一齐‘哈’一声,便跟着各自地大队正回营去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秦雷才回到自己地跨院中,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东风吹着院子里的大杨树,发出哗啦啦地声音,让人心旷神怡。
乐布衣也在院子里,正坐在凉亭中,就着一盏油灯看书,见他进来起身笑道:“王爷快些洗手,在下都快饿扁肚皮了。”
秦雷笑骂道:“我们体力劳动的还没喊恶,你一个脑力劳动的聒噪个什么劲儿?”一边说,一边解下腰带、除掉满是尘土的训练服递给石敢。脱了鞋、光着脚,仅穿着一条大裤衩,精赤着上身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