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661)
朴刀兵立刻咬牙顶上,用硕大盾牌将敌人隔在阵外,弓弩手也不再自由射击,转而专心致志点杀近身之敌。
但前赴后继的楚军人数太多、且战力绝对不弱。给予秦军军阵的压力太大了,这已经超过了技术范畴,纯粹是人数的比拼了,如果这样下去,黑衣卫伤亡在所难免。
乐布衣曾经计算过,秦雷培养一个黑衣卫地成本,足以让秦军培养十五个冲锋骑兵、让楚军练就五十个水兵,齐军训练八十个军阵步兵了。单从冷冰冰地统计学角度,损失一个黑衣卫,干掉对方五十个都划不来。
所以伤亡虽然不能杜绝,但应该尽量减少。
就像前面所说,秦雷早就设想过这个场景,也与乐布衣探讨过解决之道。
所以高手护卫们出动了,公孙剑带着他的同门支援东面、夏遂阳带着他地子弟支援南面,而乐布衣则指挥着那群杂牌高手把守住西面和北面……而北面也是楚军地将旗所在,压力最重。
这些高手身手敏捷、武艺高超,虽然在战阵冲杀的正面战场上用处不大,但敲敲边鼓、打打下手、查个漏补个缺什么的,却绝对不是黑衣卫可以比拟地。
只见他们依托着强大的军阵。身形飘忽不定,专门往形势紧急的地方游走,抽冷子便给楚军一下,这种毒蛇般地攻击极富效率,每一下都会带走敌军一条生命。不一会儿,就帮着黑衣卫重新稳住了阵脚。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眼神毒辣。总可以发现黑衣卫所面临的凶险,抢先一步为其化解。让黑衣卫再无后顾之忧,专心致志的杀敌,威力更是暴涨。
立在土坡的中央,秦雷表情平淡如水,但心中还是十分满意地。如何让高手护卫与黑衣卫完美的融合起来,这是他一直思考地课题。终于在这江畔沙洲之上,在数倍于己的敌人的高压之下。这种融合实现了,虽然还不那么完美,但已经足以应付眼前的场面了。
在高手护卫的帮助下,黑衣卫的阵型又变得坚固无比,任它巨浪滔天,也无法撼动礁石分毫!
此消彼涨、此涨彼消间,楚军的邪火也发泄完了,虽然有军令催命。无法退下去,但攻势却无可逆转地缓和下来。
邹强看得分明,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波攻击不可能成功了。狠狠地跺下脚,无力道:“鸣金。”
‘铛铛铛铛档……’巴陵军将士企盼依旧的悦耳锣声终于响起,官兵们感激一阵满天神佛。便潮水般的退下了。
黑衣卫的无敌军阵,依旧傲立于沙丘之上。
双方稍事休息,各自清点伤亡。
楚军死伤一千七百,秦军轻伤五个……其中两人乃是过于激动,造成了肌肉拉伤。所以说楚军用了一千一百命官兵,才伤到了秦军三个人……还都不重。
太残酷了!这对于巴陵军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不是兵力上、而是士气上。
为了挽回士气,邹强命令射手用弓箭教训对方。但秦军早有准备,一见对方射箭,便蹲在单兵坑中。用坚固的盾牌把头顶一挡……基本上在冷兵器时代无敌了。
一口气将箭支全部射出去。邹强便组织惊魂稍定的队伍重新冲锋。
但蹲坑地秦军又不慌不忙站了起来,甚至还有闲暇掸掸肩膀上的土。
结果可想而知……又是一轮屠杀。又是三四百楚军倒在了地上,却连秦军的人毛也没摸着便溃退了下来。
看着溃散下来的残兵败将,就连督战队也不忍心下手了。他们也明白,让人去死可以,但这种冲锋,简直是毫无意义的送死,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这之后,百折不挠的邹校尉,又组织了几波攻势,但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甚至不用公孙剑他们出手,黑衣卫便可以将楚军牢牢压制住。
望着已经折损了半数地部下,邹强是彻底草鸡了。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说他用五千人攻不下五百人的阵地,他一定暴跳如雷、要那人赔礼道歉。但今天他是彻底服帖了,甚至提不起一丝再战的斗志了。
“去禀报上柱国,就说……我军攻击……失败,”邹校尉如丧考妣,简直快哭出来了:“请求……增援……”如果不是还要带这帮兄弟回家,他都有把剑自刎的心了。
‘这种仗都输成这样,还有天理吗?我难道是猪吗?’这位合格的军人,生平第一次怀疑其自己的能力来。
……
他的报告没什么意义,因为上柱国大将军自己,也陷入了一团烂泥当中。
那些秦军浆轮船性能十分优越,配合独特的战法,搞得诸烈的中军焦头烂额。这所谓的独特战法……是相当地流氓。按说此时水战,拍杆、接舷、冲撞乃是主旋律,所谓‘接近才是王道’。
但秦军地浆轮船却偏不跟楚军凑近乎,他们在半里之外便开始攻击诸烈的中军,这让楚军十分地不适应……楚军长弓射程不过百丈,但秦军却可以打二百五十丈。虽然矢石也一向是水战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哪有离这么远就整地?尤其是对方整得着自己、自己却整不着对方。
为啥秦军能扔这么远?因为他们在甲板上安了六具投石机,机械化作业。再加上隆威郡王府提供的飞火流星,那乐子真是大了去了。
只见四十艘浆轮船一次齐射,便是满天的大火球,甚至可以将灰暗的天空映照的通明瓦亮,流星火雨一般。
之所以要齐射。是因为襄阳湖水军有自知之明……俺们准头太差,只好无差别攻击了。虽然这法子有点笨。但胜在实在。
在这种无差别攻击下,队形密集的楚军立刻中招,三艘艨艟斗舰被砸了个劈头盖脸,立刻燃起了大火,兵士们只好纷纷跳江。通常来讲,跳江便意味着逃生,因为他们不仅水性好。还身穿藤甲,那就是件救生衣啊!
但今日显然不是楚军的幸运日、九成地飞火流星落到了水中,火油破壳而出,并不沉到水下,反而在江面上熊熊燃烧起来。楚军舰队所在的区域,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跳水地楚军兵卒,还没有松口气,便发现自已已经置身于水深火热当中。兵士们纷纷惊恐万状地向临近船只求援。
但江面上大火越少越烈,且下一波攻击随时会到来,哪有军舰敢停留?舰长们大喊大叫着命令浆手全速将船划出危险地带,至于那些火海中挣扎的可怜人儿……唉!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此时诸烈的七艘楼船离着战场还有二里远,没办法。这玩意儿十分的操蛋,逆水的时候比步行快不了多少。当然,现在是顺水,自然比步行快了不少。
望着烧成一片的江面,诸烈地手颤抖了,他半生都在甲板上度过,自然知道大火对战舰意味着什么。现在对手掌握了猛烈火攻的手段,便有了扭转两国水军强弱态势的利器。
稳定下心神,告诉自己不能考虑这些,他便开始紧张的思索起对策来。只是一瞬间。他便想出了对策……没有什么稀奇的。‘靠近’而已。
他看到秦军的火弹射程远的骇人,足有半里远。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一把双刃剑,虽然可以先敌攻击,但若是敌人逼近半里之内呢?接舷呢?还能指望那些攻击散且凌乱,根本没有准头地投石机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得出了自己的判断,诸烈沉声命令道:“传令艨艟舰队,务必与秦军保持一百丈的距离,自由攻击!”他的命令无疑是明智的,此时集中在一齐,就是给秦军送礼。只有散开了,方能减少伤害。
名将就是名将,转瞬就能想到这么多,高,实在是高!
但该名将显然不太了解浆轮船地特性。太祖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诸烈的法子……用处不大。
楚国水军的素质相当之高,没用一刻钟,艨艟舰队便再次整队,呼啦一声各奔着一条浆轮船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