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694)
什长举起火把。为呈扇形散开地属下点火。每点着一支,便有一支火箭射向太尉军的兵营之内……天可怜见。天干物燥啊……
还没等太尉军整好队形,几百支火箭便射了进去,等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营内已经四处着火,倒是照的四下通亮,彻底不用打灯笼了。
黑甲骑兵仍旧在那不紧不慢的射着,等太尉军靠近了,才不紧不慢的收起弩箭,甚至还有闲心跟对方远远打个招呼,这才呼啸着离去。
而太尉军那群恼羞成怒地骑兵,却只能放缓速度,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远遁……因为那恐怖无比的三层鹿砦,又反过来成了他们这方的拦路虎了。
等着队伍小心翼翼的绕出来,只能望着西边卷起的烟尘破口大骂、沾沾嘴上便宜……大殿下严令,部队不准过度追击,违令者军法从事。
骂了一会儿,也没人还口,骑兵们无趣的住了嘴,怏怏的转回营中,加入灭火的队伍。
好在大殿下有先见之明,在营帐间设立了隔火带,更是把粮草库等要紧设施藏在最深处,所以大火虽然烧的凶,却没有长久……也就是烧了五分之一地营房吧!
救完火,满面尘灰地兵士们也累积了,纷纷回营休息。那些无家可归的也懒得再设帐,便挤在一起大睡起来,想先撑过这一夜再说。
就连大殿下也是这样想地。
但他们显然对秦雷的作战风格并不了解……除了特别拉风之外,他的风格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兵不厌诈正是他的兵法哲学。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纵观他的历次行动,那是从不在响晴薄日、能见度良好的时候动手,除了折射出此人心里不太光明之外,还能体现出此人对正面交锋的莫名反感。
以他的观点来看,在没有把敌人彻底玩残玩废、玩疯玩傻、削弱到不能再削弱之前,应该尽量避免决战的。
在他的字典里,胜利就是胜利,从来没有‘胜之不武’一说。
第484章 麻雀战
也许是军官出身的缘故,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上,秦雷做得很好。他只给四支小分队指定了行动目标——引蛇出洞,却没有干涉他们的具体行动方案。当然,这也与他充分了解领兵军官的素质是分不开的。
他的京山军分为五队,除他带领自己的黑甲骑兵之外,杨文宇、皇甫战文和沈青也各带一支分队,这三人无论从资历和能力上,都完全胜任。但最后一支军队,却是由石勇和常逸联合统领的……这两人中,石勇不乏人望、却从未有过独自领军的经验;而常逸倒是经验丰富,但在京山军中威望不足,秦雷让他俩联合领军,便是要他们取长补短,共同完成任务。
当太尉军军营火光四起的时候,石勇和常逸便带着队伍,在马蹄山以北不到五里的山峁下潜伏,他们原本就想趁夜发动奇袭,不想却被兄弟部队抢了先。
“怎么办?”石勇沉声问道。他明白自己的长处在训练,不在指挥。是以虽然是主官,却仍把指挥权交给了常逸,自个则低调的为其保驾护航。
常逸也是几经起落、饱尝冷暖的将领,对于王爷能给予重生的机会,他是铭感五内的,所以也收起了往昔的傲气。当他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别人时,便更能感受到石勇的那种宽厚大气,因此两人很是合得来。
朝石勇呲牙笑笑,他轻声道:“大人。我们得等等了。”说着又解释道:“王爷的宗旨是袭扰战,人数并不是关键,节奏才是最重要地。”
石勇虚心请教道:“‘节奏’这个词,我倒是在课堂上听过,却有些糊涂,总觉着有点玄虚。”
“没什么玄虚的,”常逸轻笑道:“好比我们吃饭。要先伸筷子、夹菜、再收筷子、吃菜,这四步连贯做下来。才能顺利的吃到盘中菜。而这些动作的循环往复,就叫节奏。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被干扰,节奏就被打乱了,我们便没法吃饭了。”
石勇点点头,听常逸继续道:“对一支军队来说,有严格的作息制度,何时起、何时餐、何时训、何时息。都是有着固有规律的,这种规律就是节奏。积年累月下来,这节奏根深蒂固,如果我们将其彻底破坏掉,这支军队便会心浮气躁、士气低落、犹豫疲惫、不堪一击。”
石勇若有所悟的轻声道:“看来在决战之前,应该尽量打乱敌人地节奏。”
常逸颔首道:“正是如此。”说着用马鞭一指南面火光通亮的山峰:“方才兄弟部队地攻击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正好在敌军刚刚入睡的时候发起。这样可使敌军半时辰的睡眠完全无效。且肝火上升,心浮气躁。再看这火势,大概还能再烧大半个时辰,即使我们不再攻击,他们明日也会十分的疲倦。”
“那我们还攻击吗?”石勇沉声问道。
“要攻击。”常逸坚定道:“一次不足以令其疯狂。”
“现在就出发吗?”
“不行,现在是对方警惕性、战斗力最强的时刻。我们讨不到好处的。”常逸摇头道:“一个时辰以后,咱们再去唤他们起床。”
说完扯过军毯,对石勇道:“大人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在这种靠近敌军地危险区域,睡袋是禁用的。
石勇摇头道:“你们休息吧!我来组织岗哨。”
常逸朝他笑笑,便闭目入睡。
巡视完紧挨着入睡的士兵,石勇便爬上山坡,裹着军毯,静静的注视着寥廓的黄土塬。
……
天上斗转星移,远处马蹄山的火光也渐渐熄灭了。石勇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翻身溜下山坡。挨个唤醒部下。
伸个懒腰,常逸使劲搓了搓脸。待他坐起身子后,才发现队伍已经集结完毕。朝石勇会心的一笑,他便率队摸上了山峁。
刚要下令出发,他却感到地面一阵颤动,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不一会儿,便见着一队骑兵沉默地从西面七八里地地方冲过去。
“球!又晚了一步!”常逸气急败坏地拍着地面,吹胡子瞪眼道:“就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怎么办?我们还打不打啊?”石勇苦笑道:“这下对方肯定有准备了。”
“去,怎么不去?”常逸冷笑一声道:“等他们结束后半个时辰就出发,不过不要突进,我们绕着马蹄山跑两圈,敲敲锣、打打鼓就行了。”
只见那支与黑夜同色的骑兵队越奔越快,须臾便越过了常逸他们藏身的山峁,目的地正是南面的马蹄山。
在相距不到二里地时候,太尉军的巡逻队发现了他们,警哨再一次吹响,营里刚刚睡下的大皇子暴跳如雷,大喊大叫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亲兵赶紧给大殿下重新顶盔戴甲……他虽然和衣而睡,却不敢穿着冰凉的盔甲休息,不然非冻出毛病来不行。
在这一点上,财大气粗的京山军占尽优势,反正是演习,他们便换装了皮甲,不但对冲撞的防护要好于铁甲,还特别保暖。
但太尉军就没这么好命了,他们就这一身铁甲,爱穿不穿……当然得穿,虽然是军演,却也不能光着身子跟对方冲撞啊!
兵士们赶紧稀里哗啦的爬起来,大声咒骂着套上盔甲。提起武器冲出营房,翻上同样刚刚睡醒的战马,气势汹汹地往外冲。
几乎是重演一个时辰前的一幕,稀稀拉拉地火箭飞了进来,又点着了上百个帐篷,那些可恶地夜游神便扬长而去了。
兵士们也懒得追击了,赶紧下马救火去了……被子啥的还在里面呢。那可是全部家当啊!
气急败坏地秦雳鞭笞了全体巡夜兵士,这才余怒未消的命令道:“将鹿砦清出足够地出口。然后全都露天睡觉,留两营警戒。”他已经注意到对方的规模并不大,纯属骚扰而已。便端坐马上,静候对方地再次骚扰。
他发誓,一定要将逮到的家伙倒掉起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