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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189)

作者:府天 阅读记录

见素来果决的叶广少有的露出了迟疑不定的表情,李逸风思来想去,突然蹦出了一个主意来,当下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大人,去问问徐勋如何?毕竟是太子爷和那小子逮到的人,说不定知道太子爷是怎么想的。虽说去向萧公公打探更妥当些,但萧公公毕竟是司礼监头号人物,心思捉摸不透,不像大人和那徐勋还有些香火情分。”

香火情分?早知道这小子有这样的机缘,他当初就不止许出去一个区区总旗!

哪怕是在让随从敲响徐家大门的时候,叶广脑海里还在转着这么个念头。须臾有了人来应门,他也没亮出身份,只让李逸风挡在前头。果然,前次来了一回的李逸风很是能唬人,含笑说道了两句话,不过须臾工夫,徐勋就亲自从里头迎了出来。

徐勋还在思量这大晚上的李逸风不忙着料理那桩惊天大案,跑来找自己做什么,却不料李逸风往旁边一让,把一个身穿连帽斗篷的人让到了的身前。见那人拉低了斗篷露出了半边脸,他立时大吃一惊,二话不说就虚手一引,径直把人请到了自己的东厢房。

“叶大人,都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徐世子,老夫是来道谢的!”

见叶广随手把斗篷丢给了一旁的李逸风,拱手就要行礼,徐勋哪里肯受,赶紧闪到了一边,又谦逊道:“当初赵钦之案,叶大人为我圆了那许多破绽,又有知遇之恩,就算我这次小小回报,那也难抵从前之事,叶大人这岂不是折杀我了?”

叶广见惯了得志便猖狂的嘴脸,想着徐良袭爵徐勋升官,刚刚少不得放低些姿态,此刻见徐勋这般谦逊有礼,心中倒更生好感,于是哪里会容徐勋行礼,伸手就笑着搭住了。一老一少各自来来回回互相恭维了几句,这才分宾主落座,李逸风就站在了叶广身后。闲话既然已经都说完了,叶广自然是直截了当道出了正题。

“徐世子,今次我来,就是为了此番的案子。刘山已经招认,说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为了贪图郑旺捎进宫的财物,又想耍一耍这个村夫,所以才和郑金莲串通,把并非郑旺女儿的王女儿说成了郑旺之女,又谎称皇亲,实则是为了榨取更多财物。而锦衣卫舍余妥刚妥洪不过是跑腿递信的,虽也有跟着一块胡说八道,但并未与人勾连。北镇抚司用了大刑,却问不出主使,我也不想屈打成招随意捏造。所以我想问一问,太子殿下先前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太子么……朱厚照那小家伙先前恨不得一脚踹死那郑旺,恨不能把相干的人全都揪出来。只是,那老刘瑾花言巧语三两句,他也帮腔几句,朱厚照就听了劝说,但仍然道是这案子不能这么算了,北镇抚司归北镇抚司去查,又让他找可靠人继续追查到底。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对叶广明说。而且,事涉仁寿宫宫人,皇帝大约是不会大肆追查下去。

于是,徐勋眼珠子一转,想起老爹的那番话,他少不得借用一二:“叶大人这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太子殿下深恨有人诋毁母后和外家,对我提过这次要狠狠出口气,把该杀的人都杀了,应该不打算大肆株连妄起刑狱。”

叶广在北镇抚司浸淫多年,本就有这意思,但怕的就是太子那位主儿过于随心所欲,万一得罪了那就是无妄之灾,因而点点头之后,他踌躇片刻便看着李逸风道:“既如此,郑旺和妥洪妥刚则用惑众之罪,刘山则是捏造妖言,这四个一体拟斩,王女儿郑金莲毕竟是宫中人,听候上断,其余那些送礼的传言的按轻重徒刑杖刑,如此应该就差不多了。”

“叶大人可能再听我一言?”徐勋突然插了一句,见叶广看了过来,他才欠了欠身说,“郑旺妖言惑众已经有数年,按理自然罪不容恕,但若是他们所招的都是实情,罪责最大的却是那刘山。身为宫中内侍,交通内外编造这样的言辞,种种流言都是据此所出,只怕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最痛恨的,也应该是此人。”

北镇抚司这次算得上是后知后觉,因而叶广绞尽脑汁想的也是如何弥补,此时闻言却是眼神有些闪烁。一旁的李逸风却没那许多顾忌,皱了皱眉就说道:“怕的是宫中那些老公公们以为北镇抚司存心归罪中官,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咱们可是有些消受不起……”

“李千户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既如此,拟罪的时候,不如把刘山放在最前头。另外,叶大人说的应该是斩刑应该是斩监侯吧,如今似乎过了秋决期,拖上一年半载,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幸逃过一劫。”

徐勋当然能明白叶广的顾虑,当下这么轻轻巧巧添了两句。眼见叶广立时欣然点头,他知道这几个人是死定了,但心里仍然不太踏实。

和先前的赵钦之案一样,此次的案子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他实在难以相信,若没有人帮着那郑旺造势,有人帮着那郑旺混淆锦衣校尉的视线,那个村夫能摇身一变成为仁和长公主府的座上嘉宾,而且在外招摇撞骗了几年?

第二卷 冒牌世家子 第172章 杀鸡儆猴,君臣异曲同工(上)

前日接旨升官晋爵,接着就是那轰动京城的大案事发,因而直到又过了三四天,徐良和徐勋父子方才开始筹划着搬家。毕竟,如今已经过了先头兴安伯徐盛的七七,朝廷都已经册封了徐良兴安伯,万万没有让这兴安伯府再空着的道理,就连孙彬都已经在之前传旨的时候言明了的。于是昨儿个傍晚使人送了信过去,这天一大早,才刚在丰城胡同住了没两个月的徐家父子再次把东西装上了大车,低调地开始了搬家。

徐良原本还有些担心兴安伯府原本那些下人阳奉阴违,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车还没发出去,这边厢就一个管事带了十几个下人过来帮忙,人前人后一口一个老爷少爷,却是恭敬到了十分。等东西和人一块到了兴安伯府,那边厢又是十几个人鞍前马后应奉着,和之前去吊祭的时候那些豪奴爱理不理的模样大相径庭。非但如此,徐勋一个字都还没问,就有帐房管事主动来见,客客气气搬上了三大箱子的账本,说是恭请清点。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这一回自己带来的人也有二三十个,但其中有傅容派的护卫,寿宁侯府送的丫头厨娘,王世坤送的小厮,真正能够信任的自己人就算加上金六夫妇,统共也就四个,徐勋当然不会在这种当口摆出什么油盐不入的架子来,只上前弯腰打开几个箱子的盖子,扫了一眼那纸张发黄明显有些年头的积年账本,就直起腰拍了拍手。

“都搬下去吧,这些东西我没工夫看。”

那垂手低头的帐房许焜顿时心头大喜,连带引他上来的管家柳安亦是如释重负。然而,徐勋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刚刚放松下来的弦一下子又绷紧了。

“我要看的只有三样东西。第一,房契地契;第二,造册的器物和账面上的银钱;第三,一应奴婢家人的册子。至于这些积年的旧账,看和不看一个样,难道你们以为我调不到盘账的老手?”徐勋说着就面色一沉,见那两人果真是连头都不敢抬,他就回到原位坐了下来,“你们不要忘了,当初我那位大伯父的丧事,是谁办的。”

是定长孙徐光祚!这位主儿的意思是,若真的违逆了他,他大不了豁出脸面从定国公府搬人过来查!

两人对视一眼,管家柳安便赶紧躬身应道:“都是小的一时糊涂,本就该把那后两样册子给老爷和少爷过目的。只房契地契向来都是戴姨奶奶保管,小的毕竟是外院的人,不好去内院惊扰正在服孝的姨奶奶……”

“我知道了,只把后两样册子拿来我看。”

徐勋见柳安和许焜仿佛大为意外,呆了一呆方才告退离去,不一会儿又有好几个小厮来抬了这些沉重的账本走,继而就有一个满脸堆笑的妈妈进来道:“少爷,老爷已经去正房了,怕您不认识路途,让小的来引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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