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群(18)
继续你个头啊!
周持气得青烟直冒,只希望旁边的人有点眼力见,别跟着犯病瞎添乱,可惜天不遂人愿,始作俑者一脸贱兮兮地凑过来,湿润的舌尖轻轻舔了舔犹带薄红的嘴唇,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捕快哥哥,我衣服呢,嗯?”
大清早的……不,大晌午的,能不能不要对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这么不友好!
周持忍无可忍,一把将谢见眠推远,起身从柜子里随便掏了件外袍扔在了他身上:“你失忆了?昨晚是谁吐了满身,那衣服还能穿?先凑合着穿这个吧,别挑剔,挑剔就裸奔去。”
“嘶……”谢见眠接过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捕快哥哥怎么翻脸不认人了,真让人伤心。”
周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自己收拾好了赶紧回你的客栈去,我要去府衙,没工夫伺候谢公子。”
“哎,你们那还缺不缺捕快?”
“不好意思。”周持头也不回地走出里屋,「砰」一声关上了门,“不缺!”
到达府衙后周持直接去了停尸房,徐嘉正在细细查看高义丘的尸体,没察觉到周持的到来,周持也没出声打扰,靠在门边一言不发地观摩。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徐嘉才沉重地叹了口气,转头对上了周持的目光。
“怎么样?”周持递给徐嘉一块绢布,让他擦擦额上细密的汗珠,“有新线索吗?”
徐嘉摇摇头,神情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挫败,他从早上验到现在,高义丘身上除了一眼可辨别的刀斧伤外,没有其他伤痕或是毒性,看来那凶手真的是临时起意,从尸体上探查的线索恐怕是断了。
“是村里人还是村外人?因为什么而杀?是什么怨仇让凶手如此泄愤?这些都没个头绪。”徐嘉示意周持出去,他退后一步,关上了停尸房的门。
这案子……当真再没有发现了吗?凶手到底是惯犯还是生手,高义丘是最后一个吗?所有的疑问像滚成一团的线纠缠在周持胸口,堵的他沉闷又烦躁。
就在府衙上下一筹莫展时,门口当值的衙役带来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那妇人一见到周持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妇人刚一沾地便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又哑又抖,想必是极度痛心。
“捕爷!”她跪伏在地上,泪水瞬间就积攒成了一滩水洼,在青石地面上洇晕开来,“我是渡河村的……我……我来投案!”
投案?
这两个字似是一道惊雷,在场的人皆是一震。
周持连忙上前把妇人拉起来,又叫戚飞给她搬来一把椅子,看这妇人肚子的架势怕是要生了,此刻嘶吼地让周持心惊胆战。
“大姐,你冷静点,坐下再说,我看你这……”周持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别动了胎气。”
妇人听话地坐下,抽噎却一刻没停,她从袖子中抽出手帕抹了把眼泪,一开口就忍不住颤抖:“我前几日回娘家省亲,今儿早才回来,一回来就……我就看见……我相公吊……吊……”
“吊死了!”
“什么?”在场的人全惊呆了,上一起命案还未解决,这怎么就又出了一起,难道……是同一人所为?那这行凶者怕是个惯犯!
众人震惊间,便听那妇人接着说道:“我相公他……留了一封遗书……”
妇人手抖得厉害,抽了好久才从袖口处抽出一张发皱的纸,纸上墨迹新鲜,明显是不久前才书就的。
周持接过纸,一字一字地看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几乎连呼吸都顿住了。
“遗书上说……”周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这遗书落笔是付千,他说前日晚间他与高义丘因琐事起了冲突,一时冲动将人杀了,杀完人后又觉得不过瘾,补了几斧头后把尸体扔进了渡河里。
但当晚他就后悔了,再加上第二天捕快四处盘问,他愈发害怕,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于是畏罪自杀了。”
“这……”徐嘉一时说不出话来,觉得有些荒谬,刚才还毫无头绪一筹莫展的案子,就这么……破案了?
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周持,你觉得这说法……是真的吗?”
“不管是不是真的。”周持凝重道,“先去渡河村验尸。”
二度到达渡河村,又是一桩命案,这地方怎么说都没有美好的回忆,怕不是恶鬼不认路,全跑到一起来了。
付千家就在距村口不远处,周持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付千,这人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就这么飘在半空,竟仿佛能随着破门而入的风晃荡起来。
他叫上徐嘉,二人合力将付千从房梁上放下来,让凉透了的尸体平躺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