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群(95)
不料下一刻又突然转弯拐到了谢见眠嘴边,趁他不备将一大块肉塞了进去。
“唔……”谢见眠没料到这一出,只好不情不愿的咽了下去,边咽边瞪着周持,周持则哈哈笑着看他。
两个人打打闹闹,这顿饭吃的慢极了,但也愉悦极了。
但夜晚总是会降临,不想面对的事再怎么推辞也还是会到。
天气有些阴沉,乌云一片一片埋在一起,天地间昏暗一片,半点月光和星光都透不过来,在地上行走的人很容易被这种气氛搅得压抑,像埋头独自行走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前路茫茫,孑然一身。
但幸好有两个人。
周持和谢见眠向着烟柳林而去,远远地便看到有些雾气,在那片有些荒凉的林子间穿行,更增添了几分诡异气氛。
周持看着那片缥缈不散的雾,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穿过那片林就是凛帮了。”
谢见眠点头:“你说得对。”
二人继续向前走,片刻后终于到达烟柳林的边缘,这处的雾气更加浓重,层层叠叠地阻挡外人深入,里面的情景在黑夜帮衬下竟是一点都看不到。
谢见眠问道:“要进去吗?”
这种地方,这种不寻常的雾气,一看便知其中定是有什么关卡,进去后很难全身而退,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冒然前进,未免太过冒险。
周持也这么认为,尤其是还有谢见眠在旁边,他必须摒弃一切不确定性。
“先在这等,看他耍什么花样。”
空寂的时刻过得很慢,但所幸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脚步声从幽暗的夜色中传来,形同鬼魅。
一个暗色身影半隐于夜色中,在雾气缭绕中徐徐开口:“二位,终于见面了。”
周持起身,看向来人的方向,不动声色地将谢见眠拉到身后:“你是?”
“我吗?哈哈哈……”身影仰天大笑,那响彻的声音有些沧桑,此人应该已经不年轻了,“周捕头不认识我,但我可认识周捕头。”
身影止了笑,没了这些衬托,说出的话瞬间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或者说,周捕头可认识六弦?”
果然,这些事都是为了六弦而来。
“认识,当然认识。”周持瞬间警惕起来,表面仍不动声色,“她是我追捕的逃犯,怎么,你是要告知我她的去向?”
“是啊。”那身影又笑起来,声音有些模糊的扭曲,“我这就带你们去找她。”
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蹦出来,到后面恨意已经浓烈地一听即明,周持暗道不妙,伸臂护住谢见眠向侧边退去。
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铺天的粉末随暗色身影的动作向着二人侵袭而来,显然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周持只得揽住谢见眠向身后浓雾处退去。
岂料二人刚进入烟柳林,那片浓雾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顷刻将擅闯之人包围住,眨眼间再不见出口方向。
只听那身影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这浓雾阵向来是有进无出,二位便在此做个孤魂野鬼吧,兴许到了地下就能见到我师妹了。”
他的师妹便是六弦。
那日师妹虽然逃出,但终究被划伤了脸,她这般惜色如命之人,光是脸上的一丝皱纹就能让她剥皮制作面具,更何况是那样一道可怖的伤痕。
看着那道伤一日一日蔓延裂开,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六弦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
她整日歇斯底里,手中无时无刻不拿着她的剑,一旦放下便觉得有人想伤她的脸。
她脸色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瘦,终于在一个夜晚,用那把剑划开了纤细的脖颈。
第二日有人进屋时,只看到满地的血,铺洒在地上,像是大片的红花。
他的恨更是在那个时候达到无法消弭的程度。
无论是周持还是谢见眠,甚至是整个府衙,他要让他们偿命,为他这么多年默默爱着的师妹。
这背后的一切,周持和谢见眠显然并不知道,在听到暗色身影说六弦死了的时候更是吃了一惊。
但这吃惊只保持了一瞬,下一刻就顿觉轻松,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那些逝去女子的芳魂,总算是有了交代。
但眼下的情景就不太好过了。
烟柳林显然是一个阵法,这些碍事的雾都是用来蒙蔽眼睛的,当进入此阵中的人将注意力放在浓雾上时,便彻底失去了感受脚下的机会,而这个阵法的关键,并不在迷雾中。
周持和谢见眠只能摸索着向前走,眼睛在此地失去了作用,只能伸出手臂向前试探以防撞到密密长出的树。
周持紧紧拉着谢见眠的手,担忧道:“你还好吗?”
谢见眠回握过去,回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