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相思(111)
侍剑出门前回头瞧了一眼,只见二人下箸如飞,比着赛似的夹菜吃饭,虽然只有两个人,也并无人说话,却生生吃出了一股子热闹来。
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陈英却丝毫感受不到,只觉得轩辕瑾有些莫名其妙,他夹什么对方就要抢什么。
论力气,他自然不是对方的对手,论速度,他更是差了许多,这一番忙活,他竟一筷子菜都没吃进嘴里。
不就走了个丫头,就连饭都不给吃了!
陈英十分憋屈,怒的很想摔筷子,偏看着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他又舍不得,只得瞪圆了眼睛,伸长了胳膊往轩辕瑾最远的角落去夹菜,偏偏到了跟前,又被抢走了。
他气的直哆嗦,死死盯着轩辕瑾。
轩辕瑾慢悠悠吃饭,即便要兼顾和陈英抢菜,他仍旧在短短时间内吃了半盆米饭。
陈英拍了拍胸口,慢慢站起来:“我不和你抢,我等你吃完再吃。”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轩辕瑾一筷子一筷子的将桌上的菜都夹了个精光,连带汤都喝的只剩了个底。
陈英出离愤怒了,他简直恨不得将饭碗扣在轩辕瑾的头上,他一扭头进了寝房,决定今天晚上绝对不和轩辕瑾说一句话,一个字也不行。
然而轩辕瑾没给他施行的机会,他连夜出了凉京城,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大约是皇帝的调令,一声也没交代。
往常在陈家村,他多少是要说一句的,出门多久,何时回来,即便不能说是去做什么,也总会嘱咐他一句。
这可好,刚跟着来了成王府,就丢在一边,饭不让吃就算了,连句话都没留,就走!
陈英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在床上滚了半天,刚刚结痂的鞭痕都被扯开,中衣上染了血痕,奇怪的是,他竟然也不觉得多疼。
他杵在床上呆了半夜,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想的自己心里都有些发凉,和屋子里的冰鉴似的。
他摸出药膏来给自己上药,摸了半天也没能将后背抹完,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人就不能娇惯,要是轩辕瑾不管他,他也就这么着了,现在却因为上不了药觉得委屈。
简直丢脸……
陈英愤愤,一头栽在床榻上,虽然没有睡意,但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直到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陈英灌了一肚子茶水,眼瞧着桌上有糕点,却愣是没吃一口。
“小爷才不稀罕!”
陈英很有骨气的跺了跺脚,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他这些日子其实饿惯了,并不觉得多难捱,若是以往,怕是忍不住要吃了。
他仰头看着床帐子,这是轩辕瑾的卧房,对方却不再这里,他算是鸠占鹊巢,偏生也不觉得舒坦,胸腔里沉甸甸的。
闭着眼睛硬挺了一夜,黎明时候,陈英一睁眼便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抬手揉了揉才勉强能睁开,大约是有些肿了。
他照了照镜子,铜镜里却看不出什么来,只是映的人肤色暗淡发黄,有点丑。
陈英觉得这成王府大约和他犯冲,一回来哪里都不舒坦。
趁着天色还暗淡,外头没怎么有人,陈英出门溜达了一下,大约是昨天听了旁人墙角,导致一夜未眠的事让他有了阴影,他一路都远远躲着假山树丛,却不想还是听了一会墙角。
这会不是旁人,是张铮。
“爷急匆匆去做什么了?连行李也没带。”
张铮打了个呵欠:“宫里不是新来了位公主么?说是思乡心切,太后命人送了些他家乡的物件来,路上招了人惦记,爷就去看一看。”
“就这么急?能有多珍贵,连话都没留一句。”
张铮教训道:“这话你听见就算了,别往旁处传。”
朝廷的东西都有人敢截,这话传出去,未免也太丢人了些。
其实他猜着这事怕是和朝中那些反对改革的脱不了关系,眼下朝中的形式,怕是那些人卯足了劲想给改革派找不痛快,什么事情都能拿来做文章。
轩辕瑾这才想着不声不响的将事情解决了,免得再出幺蛾子。
陈英不知其中内情,只想着,自己这可真是好运气,走哪都能听见墙角,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听见……
可听了墙角,再被旁人发现,只会更尴尬,陈英轻手轻脚往回走,待转了弯,一溜烟回了房间,这成王府是待不下去了,怎么那么多人有话不再房间里说,非要在外头,是不是生怕旁人听不见?
陈英可不想一不小心听见些不该听的,被旁人惦记上。
他没什么可收拾的,只从床头暗格里摸了一瓶药,犹豫片刻,又给放回去了,随即便出了门,偷偷摸摸往门口去。
他其实知晓自己是为什么非要这当口离开,不是为了小命,而是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酸涩的胸口,只是不太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