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346)
他伸手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看向非月他们。
我也把眸光看向他们,炎赫、非月、轩夜他们三人的痛也未必比我少,此刻双目已经通红,唇角却均是紧抿。
泪眼相对,均无言,却已明了。
炎赫朝我点点头,转身当先出去。
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出,归离扶我到床上躺下,低声道,"肝血不调,心伤脾燥,莫要再想了--会伤眼的。"
我垂了垂眸,点了点头。
他轻轻替我整了整发,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才最后出去。
待他走后,我轻轻的笑了笑。
我如今连帐篷的对角也是看不清了……
在帐篷里呆了两天。
他们也在这里呆了两日。
其他的四位统帅已经离开了。
我知他们是不放心我,我对他们道,"我知道你们要去做什么--我不会阻你们。只有一条,"抬眸在他们面上一一扫过后,"--我要你们都要活着回来。我也知道你们想什么--五鹤已经不在了。若再少了你们谁--这一生,我都没法好好活着。死比活要难,可活也会比死更苦,更痛"
他们定定看着我,非月慢慢上前来,我闭眼扑入他的怀中,他低语唤我,"丫头--"
我紧紧抱住他的腰,无语泪下。
良久,我推开他,看向他们几人,"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记得--出发前,告诉我"
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因为我这个女子而束缚。
看着他们面上的复杂神情,我轻轻一笑,"去吧。"
我当先走出了帐篷。
此刻已经是下午,艳阳正高照。
我抬眼看去,只觉迷蒙。
二十米外的人影,便看不清面容了。
慢慢走着,黄沙依旧,烈日下粒粒如金;远处沙丘如旧,波浪般起伏。
心却揪成一团。
"清医师--"一个女声在唤我。
我转身看去,却是医族那两位女医师,叫我的正是年长的那位。
笑了笑,"吴医师。"
军营人多,五鹤又是那样的身份,她们想必也是知道了。
只见她们眼里带着一抹同情和宽慰,吴医师凝视我,"逝者已矣,人总要往后看的。"
道理虽知,做到却需要时间。
我垂了垂眸,苦涩一笑,"吴姐姐,教教我怎么做?"
她上前来,叹了口气,"人在有情,人走需忘情--不要去念他的好,不要去念他的情,越是想越是念,你便会越痛。"我扑入她的怀中,哽咽道,"可是我忘了不--只要一闭眼……就在眼前……"
"若是忘不了……"她轻轻抚着我的背,轻轻一叹,语声幽远却又带了些伤痛,"若是忘不了,就把他藏在心底吧。藏的愈深愈好。没有人的时候,念一念,想一想。可是该好好活的时候,也要好好活。因为,这也是--他所想你做的。"
我怔怔抬头,望着她,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秀丽恬淡,眼里却有一抹好似久远的伤痛和思念。
"吴姐姐,"我喃喃道,抬眸凝视她片刻,垂眸轻声道,"会一直痛么?"
她淡淡的笑了笑,"若是痛,慢慢的会少的……"
我低低一笑,"谢谢吴姐姐,我明白了。"
我转身慢慢离开。
不觉的,竟然走到了中军大帐。
我正要转身离开,帐门一动,柳明却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我淡淡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便欲转身。
"郡主--"他却叫住我。
转头看向他,他眸色复杂深沉,"请进来叙话。"
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他却未解释,只定定看我一眼,转身入帐。
微微垂眸,我跟他走了进去。
抬首一看,大帐中央的桌案上--一个白玉般的圆坛兀然在目
心中一揪,不觉痴然相望。
他也不语,只静静站着。
步有千钧重,一步步挪上前去,轻轻抚摸,只觉冰凉。
"他走前有三句话--"他凝眸朝我看来,"一,让我们将他化了,莫让你看见。二,他不愿入皇陵。三,让我以一物葬他--"
他慢慢摊开掌心,红红一物赫然在目
中国结……
紧紧咬住唇,我闭了闭眼。
"他的心意我知晓--"他定定看住我,"如今,我把我的五弟交给你了。"
慢慢接过他手中的中国结,只觉那红,刺得眼睛生痛。
正文第三二七章恩义两断!
揭开白玉坛,白灰皑皑静默……
这便是五鹤么?
这便是那个一袭白衣,永远云淡风轻,永远浅浅淡笑,永远斯文淡雅的五鹤么?
终于泪落,滴滴落入白灰中。
将中国结轻轻置于白灰之上,红白刹那分明。
只是--红的刺眼,白的,却痛心。
一盖掩之,我轻轻的抚摸着,低声道,"五鹤,你暂且在你二哥这里--等我……我再来接你。我们看了最美的落日,可是还有很多很多没看。我知道你喜欢游历天下,日后,我们会走很多地方,我们一起去看。"
说罢,我转身离开。
回到帐中,他们已经离开。
此刻已是黄昏。
我没有点烛,抱膝静静坐下,任帐篷慢慢被黑暗吞噬。
归离端来了粥和药,点亮了烛火。
我静静的吃了。
不吃哪有力气报仇
他收掉碗盘,放在一边,在我身边坐下。
看着我,眸中满满的关怀。
轻轻一笑,我x近,将脸贴在他胸膛,"放心,我没事的。"
叹口气,他轻轻抚着我的发,"我陪着你休息吧。"
我却摇头,"不用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每次都让人陪。我现在这样,你们看着也是难受。"抬首望向他,"给我点时间,我会好的。"
不是不想他陪,而是我还要等一个人。
归离陪我坐到快子时才离开。
我躺在榻上,闭目睡去。
梦中纷纷杂杂,却未得那人入梦。
忽见红梅花开,朵朵艳红,却是美的凄艳。
伸手欲抚,那艳红却片片落地……
一痛而醒,帐篷内一道身影,银衣银发,孑然而立。
细长的灰眸中,眸光深沉明灭,静静的与我对视。
四目相对,却是有语难言。
"我不该走的。"良久,他静静道。
我垂下眸子,"她是谁?"
他却不语。
低低一笑,"有其他暗族所未有的奇毒--只有暗族女王,对么?白仞。"
"我会杀了她"我平静的道,"白仞,你必须做选择了"
他身形一颤。
我没有看他,"做亲人--或是,陌生人若是你要帮她,"顿一顿,我咬牙道,"那就是仇人"
他垂眸不语。
我淡淡道,"你早料到了,是么?你昨日便来了,却未进来。"抬首看向他,"今日,你既然选择来见我,应是想好了,对么?"
帐篷里寂静一片。
只有我们二人的呼吸声,起伏相闻。
他沉重,我压抑。
静静看着他,我轻声道,"我本不该勉强你。你有你的恩情,可我,也有我的恩义。此生,不报此仇,我将永不得安。"我伸出双手,"这双手,从未沾过血腥。可若她落到我手里--我能一片片的,活刮了她"
他低头垂眸不语,而身形却颤了几颤。
慢慢站起,走到他身边,抬首凝视,"白仞,你说话。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却依旧沉默。
心渐下沉,我闭了闭眼,"不要怪我逼你我也不想逼你可是,我的心在逼我……我没有办法面对--他日图穷匕见,你也必定要做选择这一次杀不了,她也贪慕此间繁华,此番已是孤注一掷,所以无论暗族胜败,她定然也不会离开这里的,对么?"
他抿了抿唇,没有否定。
我淡淡一笑,"你相信么?我的心对我说--今生今世,不是她杀了我,便是她死在我手上"微微顿住,轻声问,"白仞,到那时,你待如何?"
只见他闭上了眼,衣袖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