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从未听闻建章宫宠幸过哪个小太监,她倒要怀疑这位爷有断袖之癖。
采青:……那是他自己,陛下能不重视么?
看一时半刻这秘密还不到拆穿的时候,采青也只能勉力道:“姑娘宽宽心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这样精诚所至,总有一日会金石为开的。”
但是郭暖可等不起,皇帝越信任商陆,来日私情败露的时候,她所面临的雷霆之怒也会越大。
人都是受不了背叛的,她得在危机来临前,及时将其扼杀在摇篮中——有什么办法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些她都试过了,不是她不肯放过他,是他不肯放过她。
他或许真是爱她,可他所做的一切,也正一步步将两人推向险恶的深渊,直至万劫不复。
郭暖按着肚子,眉宇间笼罩着深深忧色。
福泉端着托盘出来,见她仍在道旁逡巡不去,讶道:“郭姑娘您还没走啊?”
郭暖讪讪道:“我看这道旁的杂草长得又多又密,就想清理干净呢。”
有意给皇帝留个好印象。
正要拔掉那截翠绿的草叶,福泉连忙制止,“姑娘,这东西名为钩吻,又叫断肠草,轻易可碰不得,一不小心会出人命的。”
“是么,倒是不曾听说。”郭暖望着那株开黄花的碧绿小草,不由得出起了神。
旋即望着福泉道:“谢公公指教。”
待主仆俩心事重重地离开,福泉才返回营帐。
陆鸣镝正拨弄着夹在书册中的一副标本,闻言头也不抬,“已经告诉她了?”
“是。”福泉挠了挠头,“可是奴才实在不懂,陛下您为何如此?”
“朕自然有朕的用意。”陆鸣镝抻了个懒腰,目中似有精光一闪而过,“接下来,就得看她的表现了。”
福泉:……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古怪,还有那个叫暗九的,作甚么天天戴着面具,论俊俏都不及自己呢,难道还怕遭人觊觎么?
福泉正腹诽时,就见皇帝摘下标本上的一片草叶,放进口中缓缓咀嚼起来,不由得大惊失色,“陛下!那不是毒物么?”
“你说这个?”陆鸣镝伸手晃了晃,含笑道,“谁说它有毒?它就是一株野草而已。”
福泉:……
第33章 剖心 一壶酒,权当为他践行。……
夕阳下山了。
采青进门时,便看到桌上多出一壶清酒,不禁讶道:“姑娘您怎么还喝酒啊?”
“是给他准备的。”郭暖淡淡道,“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采青唔了声,“婢子一字不漏地转达,他也答应了。”
终是难掩困惑,“姑娘不是决定再不见他,怎么又改主意了?”
郭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轻声叹道:“也许是我俩谈得还不够清楚,这回该能有个交代。”
一壶酒,权当为他践行。
郭暖望了眼那纯白的壶身,原本砒-霜之类的毒素在银器中无所遁形,然而福泉偶然之中的一句话却点醒了她,又或者给她提供了机会。
就在采青出去的那会儿,她已悄悄折了一只断肠草回来,取其汁液混入酒水中。
实则这便是一杯毒酒,催人断肠。
郭暖垂下眼睫,“待会儿我自去,你就无须跟来了。”
放以往采青一定得劝的,但既然所谓的幽期密约不过是陛下玩弄的一场把戏,那就不必要担心了。
就不知那个冒牌货会否在姑娘跟前露馅——真如此也不算坏事,等他自个儿泄露秘密,采青就无须担责了。
想到那人懊恼的模样,采青倒是分外得趣。
彼时她尚不知酒中做了手脚,这趟可能有去无回。
*
暗九在营帐外徘徊良久,犹豫该不该进去报到。
还是福泉听见响动,笑眯眯地出来,“商侍卫,快进去罢,陛下正候着您呢。”
没看出来此人有何稀奇,放在神策营里也是最不起眼的那波,武功平平,脑子也笨,谁知三五日间就提拔得这样风光,难道真为了一张好脸?
可既然如此,又为何时时带着面具呢?
福泉怎么也猜想不透,总觉得这段时日的种种都透着可疑,无形中像有一张天罗密布的大网,不独是他,还有许多人都蒙在鼓里。
暗九可没空同他周旋,急匆匆地掀帘进去,正要回话,皇帝已凝声道:“她身边的丫头又来寻你了?”
暗九着实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天子,什么都瞒不过他老人家的耳目。
当下将约定的时间与地点都说了,并讪讪道:“采青姑娘盛情相邀,卑职实在不好拒绝。”
他没跟女子打过多少交道,采青又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三下五除二就被她给带了进去,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稀里糊涂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