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长手,把鞋子袜子脱掉,若谨微微一笑,打开栓头,狠狠的喷了一大片。
“够了够了!”
“好了,这个是要早晚各喷一次的,睡一觉,明早再喷一次,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明天还要再喷?”
若谨好笑:“你不会以为喷一次就可以了吧?还是你想用紧骨绷带?那个见效可不如这个快。三天假期,你想在床上躺两天半吗?”
萧闲懊恼的叹气:“说来说去反正……倒霉,我为什么偏这时候摔跤?”
“行了,别抱怨了,好好养伤吧。”若谨把喷剂放在抽屉,转头看看窗外。落地窗外面,雪越飘越紧,象是一个无声的,梦幻的世界。
两个人收拾完了,各自躺下。两张床中间距离不过半米,只有一盏床头灯还亮着,若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软,仿佛窗外面在风中飘摆的雪花:“还疼吗?”
萧闲平平正正的躲着,闷闷的说:“不怎么疼了,不动就没事。”
“你是怎么找到这家旅店的?真安静啊,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么一座屋子。而且,这座屋子,起码得有成百年的历史了吧?格局和墙纸的颜色都这么怀旧。”
“嗯,小的时候,和家里人一起来过。”
“是吗?”若谨说:“你的家里人呢?”
“我小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基因病,没办法治。妈妈和北弟在一次事故里,一起走啦。其他的亲戚都不怎么来往,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嘿嘿,无牵无挂的。”
若谨轻轻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我也只有一个姐姐,虽然彼此想亲近,但是……却因为身份的关系,不有够天天见面。况且,她有好她的生活。”
“看来我们两个一样啊。”萧闲说:“我最想有一大家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小孩子,满地乱跑的淘气小孩,每天吃饭的时候桌旁都坐满了人,大家抢着吃东西,互相说笑。每个人都被关心着,一点也不缺少爱……”萧闲说:“可是长辈已经不在了,孩子呢,单身的人又不允许去管理局替自己申请一个孩子,这个梦想大概不大可能实现了……”
若谨在黑暗中微笑,没有说话。
清晨的时候若谨先醒了过来,窗外还在飘雪,只是雪片没有昨晚那么大了,粉粉簌簌的,是雪片的碎屑。天空中还是一片密密阴云,云层压的很低。
“看来雪今天可能还不会停的。”
若谨回过头,穿着睡衣的萧闲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浓黑的头发滚的乱糟糟的,眼睛眯着,看着被雪光映的一片白亮的窗子:“啊,我们去滑雪吧!”
“你的脚好了吗?”
“嗯,没问题。”
若谨微笑着,从抽屉里把喷剂拿了出来。萧闲哀叫着:“不要啊……”
若谨说着经典的台词:“认命啊,你叫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一边掀开他的被子,冲着他的脚踝就喷了下去。
“啊啊啊啊——”长长的惨叫声会让经过的人以为这里正在发生命案一样,其实,只不过是外伤喷剂,萧闲却叫的好象杀人狂魔操着终极凶器在逼近他。
若谨先前还忍着笑,等到他把关罐喷剂都喷到了萧闲的脚上,终于撑不住,往床边一坐,哈哈大笑起来。
他也发现了萧闲对于带着香味儿的东西似乎特别排斥,但是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他。
早餐他们下楼到餐厅去吃的,大概因为天还早,吃早餐的人不多。
萧闲苦着脸,拿筷子在稀饭里叉来叉去。
“不想吃吗?”若谨问:“还是不合胃口?”
他还是穿着米白色的罩衫,天蓝的长裤,整个人洒脱的让人看一眼就想起蓝天白云,优雅而清新。
“我反胃。”他抱怨:“那个喷剂的味儿好冲,我现在直想吐,哪还能吃得下。”
若谨笑,没什么诚意的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要不这样,吃完饭我们去泡温泉,洗一洗那味道应该就没有了。”
温泉?
萧闲愣了一下。
是啊,本来这里就是温泉旅游嘛,滑雪还是次要的。
但是,一起去……泡?
一起泡温泉?
就是就是,两个人不穿衣服,一起泡在水里,离的很近,非常近……
萧闲觉得自己的脸皮迅速泊升温,几乎快要超过眼前这稀饭的温度。
“就这么定了。”若谨夹了一个汤包到他面前的盘子里:“快吃吧。”
汤包应该很好吃,但是萧闲没有尝出味道来。
大大的两个字象是从天而降的两块殒石,一块写着若谨,一块写着……裸体……
感觉到一股热气直冲上来,萧闲赶紧抬起手,捂住了鼻子。
番外 若谨12
一大早来洗温泉的人不多,准确的说,是根本没有。
很大的池汤,中间还有黑色的圆石区隔,边上拦着柏木板。无论是哪里的温泉,总是有股挥不去的硫磺味,水也总显得滑溜溜的。
萧闲的担心并没有实现,若谨还穿着一件薄薄的象浴衣似的衣服,把浸湿了的毛衣垫在头上,靠着池边,缓的先向探一只脚,觉得有些烫,又缩了回来,露出有点俏皮的笑意,然后再试,撩着水浇在脚上。
萧闲一下子就整个人跳了下来,烫的啊啊叫,伸手就去捂住那个最怕烫热的部位。被若谨看了一眼,只觉得脸上热的厉害,赶紧把身子往下蹲蹲。温泉里象是有股气在向上冲,进来之后就觉得微微有些头晕。
“据说,这片温泉很有名。”
“嗯?”若谨转过脸来。
萧闲急忙慑心神,眼观鼻鼻观心。虽然若谨是穿了一层衣服,但是湿了水之后,那衣服半透明的紧紧贴在身上,象是另一层皮肤,但却更有假想的余地……比没穿还诱惑。
“说是,传说很久之前,这里有一对情侣,他们的家族是世仇,但是他们却相爱了,这段感情被家族的人发现。很艰难……后来他们殉了情……”他本来记的也不清楚,说的结结巴巴,故事讲的不清彩也没有趣味,说到后来自己都忘了要说什么了,停了下来。
若谨从池边端过来一杯茶递给他:“口干了吧?”
这是嫌他说的话多?还是,嫌他说的难听?
萧闲把茶接过来,咕咚咕咚两口喝下去。水里飘着细细的两片白色的菊花瓣,被茶水泡成了有点淡淡的柠檬黄色,半透明的象玉似的,嗯,也象某人的肌肤,在水里,那么晶莹玉白……
不行,不能再想了。
萧闲抬起头,天上还在落着雪,纷纷洒洒的漫天连野。但是雪花落进温热的泉水里就不见了踪影,来不及注意,也再也找不到痕迹。池边的石头下半截是温的,上半部却被落雪盖住了,象是盖着一顶白色的圆形平帽。雪又大了起来,雪片象绒花般美丽。
只可惜,一切注定都留不住。
池子的那一头有人下了水,可以听到有人轻声说话,不过隔着石头和雾朦朦的水气,什么也看不清楚。
“喜欢吗?”他低声问。
“什么?”
“喜欢……这里吗?”
“很喜欢。”
还有一句想问。其实,刚才……更想问的是,你……
喜欢不喜欢……我?
也许有的事情不用说,不过……
不过有的事情,只靠自己感觉着,或是想当然就这样了,那不行。
“你,喜欢我吧?”
萧闲以为自己只是在想,可是听到说话的声音的时候,他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怎么说出来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
“嗯,”若谨转过头看着他。
“我,我……”可以否认的,还有个否认的机会,就说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说他是听错了。可是萧闲一张嘴,还是:“我想问,你喜欢不喜欢我?”
他懊恼的几乎想把头闷进水里去藏起来,却听见若谨的声音,很代的声音,说话缓慢,却非常清晰的说:“要是不喜欢,干嘛要和一个讨厌的人出来一起度假呢?要知道我可是放弃了一年才有一次的帝都皇宫的重阳美食,跑到这么冷的地方来洗温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