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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情缘(27)+番外

千羽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墙上的一点,脸庞和眼神都似乎已经石化,整个人冰冷的像尊雕像。

钟泰生放软了声音:「小弟,你玩玩是没关系,不过玩就要注意分寸,明白吗?」

不是偶然的兴起,不只是想玩玩。甚至提起玩这个字眼,千羽都强烈的感到被践踏了自尊和感情。但是他现在只能紧紧的抿嘴,在钟泰生面前,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剑平清瘦的脸庞显得很单薄,眼神却是清亮的。

千羽心里微微的松下来。他并没有露出憎恨。或是恐惧,还有排斥的神情。

「你……」你还好吗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千羽直到这一刻,直到站在他面前,才发现自己心中对剑平的爱意有多么的惊人。以往……他从来没有发觉过,或者说,从来没有这样正视过自己的内心。

病房的百叶窗垂下一半,阳光照在窗台上,有些微微浅绿色的百叶窗被阳光映照,病房雪白的墙壁也染上了一点亮颜色的绿意,剑平就那样安详的坐在床边,身上盖着雪白的床单。

他看起来很清爽,所有污秽、伤害,一切负面的东西,在他身上都找不到痕迹。

剑平安静的问:「你是哪一位?」

千羽脑子一瞬间像是抽空了,被这一句话抽空了。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这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结果,简直像是蹩脚的三流推理小说情节一样。

可是,这一切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剑平有些疑惑:「我……我们认识吧?真不好意思,我对一些事情印象很模糊。」

律超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从容的说:「他是商学院的旁听生。」

剑平露出恍然的表情:「呵,是吗?」

「唔,医生通知你去拍个片子,再确定一下骨骼的情况。」

「好。」剑平点下头,转向他,微笑着说:「那,不好意思。」

千羽茫然,却下意识的回答:「没关系。」

等护士搀扶剑平出了病房,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把伪装拉了下来。

「你还来做什么?真想置他于死地?」

千羽觉得语言那么无力,他只能说:「不是我。」

「都姓钟,没分别。」律超的眼光冷厉如刀。

千羽知道这个男人并不畏惧他。很明显,他了解他的背景,知道钟家那种霸道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典型黑道作风,但是却并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

「我会彻查。」

「不止要彻查吧?」律超熟练的点上烟,吸了一口,吐出细薄的烟雾。他现在的气质和在剑平面前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何况,你要查多久?」

多久?千羽闭上了眼睛,很快又重新睁开。

律超言简意赅:「在你解决可能的危险之前,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已经托人放过话,要保他的安全。也有人辗转递话给我,保他可以,但你必须离开。」律超的金边眼镜后面,眼神异常冰冷:「你有多远走多远吧。」

千羽深吸了一口气。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居于被动的劣势。

而剑平……若不是他的朋友恰好经过,如果不是那些人不想露太多痕迹,而是直接在抛人之前就下死手,他已经……再见不到他。

再也看不到那明亮的眼睛,俊秀的脸,那干净的气息和温和的笑容……

再也找不到他,如果不是那个恰好经过的朋友,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林剑平这个人。

千羽握紧了拳头,如果不这样,巨大的恐惧和茫然,也许会让他在律超面前颤抖、软弱。「我不会放弃他。」

「他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律超优雅的把只吸了两口的烟掐熄在床头摆的鲜花上。那花瓣被烫的变形变色,黑焦洞穿。「我们的道路不同,我对你的家事略有耳闻。剑平的父母就是牵扯进了黑道的纠纷中不幸身死,他家中只剩了他最后一个人。

「那时候,他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我父亲很怜惜他,不肯给他知道不快乐的往事,我也是一样。他是我的朋友、兄弟、亲人……我绝不会放任你留在他身边,你是个过于危险的人物。」

千羽和他对视着,两个人的心中,都生出了怪异的、势均力敌的感觉。这个人,明明不是道上的,却有着绝不输他这一类人的气质。千羽没有点头。但是,律超并不接受摇头的答案。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递给千羽,示意他接听。

剑平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律超。穿着一身休闲装,像大男孩一样的律超坐在那里翻报纸。「刚才那个人呢?」剑平倒了一杯水。

律超头也没抬:「有事走了。」

「他叫什么来着,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也不认识,只见过一次。他说和你借过笔记,所以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特地跑来探望一眼,不过这人连束花都没有买。」律超放下报纸:「手续我办好了,走吧。」

剑平诧异:「可以出院了?」

「是转院。」

剑平迟疑着说:「不用再麻烦了吧,医生也说只是轻度溺水……」

「转吧,我爸熟识的朋友在另一家专科医院,离家也近,再说还可以节省费用。」

剑平没有异议,点头说:「也好。」

千羽坐在车里,看着律超小心的扶着剑平出来,上车。然后,关上车门。车子很快发动开走,千羽轻轻的把头抵在方向盘上。

黑道恩怨是一辈子的恶梦。他……不想让剑平永远生活在那样的不安之中。

可是……现在的局面,又让他感到不安。剑平忘了他,是暂时受到震荡,还是……

他会不会有再想起来的一天?还是会永远忘记?

他要肃清一切不安定的隐因,需要多久的时间,自己也不能确定。他的时间,够不够?剑平那里可能有的机会,又够不够?

他抬起头,一个背着牛仔背包的人慢慢从住院部大厅里走出来,那是个千羽也认识的人,不过他的神情都和平时不大一样。只见过两次,不过那个人平时感觉欢快的像小鹿斑比,现在……像迷路的斑比。千羽摇下车窗,招呼他一声:「小朋!」

他们其实一点不熟,但是剑平提起他来的时候总是小朋小朋的喊,所以千羽很顺口就这样喊出来了。被喊了名字的人站在入口处的台阶上,有点茫然的向四周看,然后视线停在了他这个方向,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迈步走了过来。

他站在车窗外面,似乎有点迷惑的看了他一眼。

千羽推开车门下车。「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看上去很青涩的面貌,眼睛湿漉漉的乌黑发亮,很像松鼠。这会儿千羽突然想起物以类众这个词。剑平的眼睛有点琥珀色,但是和眼前这个人一样,眼睛和神情同样清亮,没有任何污痕。

「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对方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医院旁边就有一家咖啡馆,里面没什么人,非常安静。

「还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

「啊,我姓孙,孙悦朋。」他要了一杯奶茶,拿吸管慢慢搅拌里面的粉圆颗粒:「你喊我小朋就行,朋友都这么喊。」

「你来看剑平的?」这话问的很多余,不过,千羽这会儿觉得脑袋里空空的,连平常的客套话都说的不顺畅。

「唔,」孙悦朋咬着吸管,但是注意力并没放在饮料上,他忽然说:「昨天经过湖边的人是我。」

千羽抬起头来。

「我和剑平昨天本来就在一起吃饭,后来他接了你的简讯才走的。结果我散了一圈步,居然从湖里把他捞了上来。」他放开吸管,拿着一端戳着杯里的粉圆。

「今天上午我来过医院了,可是那个律超说,剑平是喝醉酒自己掉进湖里的。我知道不是的,我听见了。而且,剑平他根本没呛水,他掉下去之前就已经没意识了。湖东那一带水很深,但是没什么石头,他身上那些瘀伤也是落水前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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