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锐试了一会儿剑,尽挑僻静没人的所在。我心里窃笑,也不去说他。反正他总有和人动手过招的时候,这周末擂台赛,我就看他去不去。
其实剑一挥起来一团雪花似的,看不见上面密密的像雕花一样的字迹。
我看他在一边拿一只红夜叉试剑,坐下来理理靴子,又平一平袖口:「你先忙,我回城去了。」
他答应了一声,说:「等一下,我马上好。」
我顺口问:「楚江的门派建了么?」
子锐将夜叉放倒,转身走回来:「已经建了,现在也有三、四十个人了,正在忙着做门武吧。」
「不知道他要设什么样的属性。」
子锐一笑:「他比较适合钝重的功夫。」
我们回到城里,本来想告诉子锐我开了一家店,但是他有急事下线,没有来得及说。
我站在街口看他在安全区里消失,走进药房去买了一瓶元气丹。
蓝光点闪了一闪,飞信进来。
楚江说:「他走了么?」
我说:「是啊。」
这么明显的事情不需要问吧,他的好友栏里应该可以看到子锐下线。
「你来太极村,我有事找你。」
太极村我是第一次来,东南西北都搞不清。不过这里十分整洁干净,白墙青砖翠瓦,麻石道两旁种着许多翠竹,人也不多,和其他城里镇里乱糟糟的不一样。
太极村里有太极道长,他是做门武的NPC,楚江在做什么门武呢?
远远看到他站在太极门的外面那块试心石上,像个呆子。我忍不住好笑,早知道做门武的都得过这一关,可是真看到了还是觉得很滑稽。
「你要站足六个小时吗?」
他点点头。
我仰起头看他:「早说的话,我从城里给你带点消遣的东西来。」
他脸上没表情,嘴巴也有些僵硬:「你知道不知道这是试心石啊?」
我点头:「当然知道。」
他额上青筋都跳出来了:「试心石上怎么能做别的事。」
我微笑着说:「那你好好站着,我陪你聊会儿天。」
旁边有巨石桩,我随便拣了一根坐着:「真奇怪的规定,做门武为什么还要人在这里罚站呢?」
拿出元气丹吃了一颗,问他:「你要不要?」
他转开眼不搭理我。
不理就不理吧。我从腰里摸出一本裁缝技能书,二级,书名《天衣无缝》。照我说练什么技能都不能单一,光做兵器也很无聊,得空儿学学裁缝也是用得着的。
不过……腰包始终装的东西不算太多。
而且总给人一种不太上档次的感觉。
我低头琢磨着,是不是能做出神器级别的储物带来。
比如,空间手镯……
但那又需要去研究首饰学问了。
风吹过满院的竹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忽然说:「莫子锐那把剑,你很花了功夫的吧。」
我点点头:「算是吧。」
因为没经验,糟蹋了不少材料,但是成剑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以后就算做出更好的兵器来,第一次这种又惊又喜的心情,却不会再有了。
「我想要。」
我想了想:「好,回来我先找材料,找齐了就给你做。」
却没想到他说:「我就想要他那把。」
我愣了下,笑出来:「那可由不得我,剑他已经拿去了。你想要,就去他手里抢吧,抢来算你本事,抢不来就认命好了。」
他哼一声,声音不大善,继续站直了不说话。
我怔了片刻,低头继续看书。可是一篇天仙虹衣的制作办法,看了半天却没看进去一行。
第四章
我摘掉头盔,并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觉得些微的疲倦。
查看过手机和录音机,再看过邮箱。没有,空的。没人找过我。
悦朋究竟是跑到哪儿去了?
以往就算对别人不会说的话,对我也会说。可是这一次,似乎连我也走不近他。
翻了半天抽屉,找出半包烟来,幸好还没受潮。
律超自己不抽也限制我抽,这一包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历史遗留。
找着了烟又没有打火机,最后我在厨房的灶上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大口,可以感觉到烟尘的颗粒无微不至附在黏膜上和肺腔里。
就是喜欢上这种慢性自杀的感觉。
我和悦朋一起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各种生活习惯好的没话说,一样不许我抽烟。理由很充分,他是病人。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站不起来。
那段时间我们整日在一起,他说秦浩,我说律超。他总是说,要不是该死倒霉的出车祸,他早在德国,和他的浩子勾肩搭背继续同居了。
我很不厚道的泼他凉水:同居?还真是很贴切,共同居住而已,没别的。
他翻白眼,近水楼台总可以先得月的,你懂不懂。
我不懂。如果说近,我和律超是最近的。
那时候我开玩笑跟他说,要说近水楼台,你老姐和秦浩才是近水楼台呢。
他呆了下,然后笑起来,拿枕头砸我。
如果知道今天会变成这样,那句话我绝对不会说的。
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念着他姐姐和秦浩,拼命做复健,以致病情又倒退。
轮椅,拐杖,拐杖,轮椅。
我掐掉烟,觉得胸口的烦躁无法排遣。
少了些东西……那段我想不起来的时间,还有,和悦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喝醉酒跌进湖里的……
一切都像是被一把牢固的锁扣住,我怎么也看不到。
悦朋有时候会偷偷看我,在我发觉时又转过头去装若无其事。
但是他没说过。
屋里一股烟味,律超回来肯定要骂人。我推开窗子,拿过空气清新剂喷了两下。
悦朋会去哪里?总不会去做什么傻事,他不是那样的人。
风吹进屋里来,烟味被驱散了,但温度也降下来了。我伸手去关窗,一眼看到律超的车已经开进来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这句话,真是个噩梦。
悦朋曾经说过,什么是爱呢?
爱就是想放手的时候,却无论如何发现自己没法放开。
我把这句话想了又想,那一瞬间真的很深的感受到,他很爱秦浩,非常爱。
而且他的心里也不是不痛苦的。
以前陪他玩过一阵子国外的拟真网游,他在游戏中的名字叫重爱。
很奇怪的一个名字。不知道他现在还玩不玩那个游戏了。
律超买了吃的回来,两个男人都不想做饭,所以一般都会带点吃的回家来。
律超很奇怪,不下厨,但也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即使是饭菜点齐,也一定要打包拿回家来吃。他就是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吃东西。
吃完还是他去洗的碗,我晃着鼠标,看看一边的头盔。
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比较早一些的头盔来,然后进入游戏。
那是个欧洲中世纪风格的游戏,美国公司出品,但是美国公司出的却是欧洲味道的游戏。说到底,美国是个没有厚重历史的国家,没有历史背景,当然要去借鉴别人的。
很久没进游戏了,金发白翅的小精灵笑容可掬,说的却是纯正普通话:「您的账号因为超过六个月未登录已被保护,请您选择曾经的联系人,要两位朋友同时担保,才可以重新启动账号。」
这个游戏就是这样,泡友好度是很困难的,所以一般做什么重要的事,都会要求你的朋友替你担保。
我站在等待页面,向游戏里发送讯息。和我达到友好度的只有三、四个人,悦朋是一其中一个。当时就是陪他才玩这个游戏。
我发了两条讯息出去,那两个人都不在在线。第三个人倒是在,先是劈头痛骂我一番,指责我走时都没打个招呼,就算不打招呼,也该把装备和钱什么的转给他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