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远不敢动了。
何芳将姐姐拉至厨房,绕过圆门靠墙,外头的人瞧不着了,她才高声说:“唉,要我说,别原谅他,离婚!什么,不离,姐你糊涂啦?竟说还爱他?”
其实何芬一句话没说,全是何芳在那表演。
何芳同时掏出手机,飞快打字:先稳住许,搜集证据,转移财产,再申请离婚。非婚生子女与婚生子女一样享受财产,极远起家都是我们家的人脉财产,不能被别人占了便宜。
打完拿给何芬看,感觉姐姐已经读完了,何芳又大声说:“哎呀你真的没救了!”
双手飞速,无声再按下另一段笔记:不值得为这种人伤心,好吃好睡,这辈子你得死在许哲远后头。
何芬脸上的表情一直挺平静,并没有热烈回应妹妹,最后只说:“我明白。”
而后,转出厨房。
何芳望着姐姐的脖颈,挑眼,着急:她真明白假明白啊?
何芬一在客厅现身,许哲远便追了过去,何芬冲他回头,跟对视妹妹一样的平静表情:“我们回房沟通。”
许哲远似个乖乖小孩,跟着何芬上楼去,何芳想跟去偷听,但同衡商冯总约了下午茶,明天是三百亿的大单子,只得嘱托父母好好照顾姐姐,赶着出门。
外公外婆应了声,但没有立即上楼,二老平常习惯分坐两座沙发,哪怕讨论时事和学术,也不挨在一起。这会外婆却挨在外公身边坐下,尽量用最小最轻的声音,转述花园里的所有讯息。
外公与外婆年轻时经历过许多磨难,此时并未显得激动,只颤了颤唇:“当年都怪我啊,工作忙,教了那么多人,却没抽出时间来,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外公心里后悔:“当年我们不该那么依着孩子,哪怕芬芬恨我们,也该坚持门当户对。”
如果当年不允两个女儿自由恋爱,她们会不会更幸福些?
外婆亦想起当年那些老闺蜜,个个想让何芬去挑自己儿子。随便选一个,谁不比许哲远有帮助?
但现在讲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便没有接话。
外公继续吩咐:“现在关键,我们都要保护好芬芬,千万不要在面前指责她,更不要把阿季牵扯进来。”
外婆挑了挑眼,声音飘起:“其实离了婚还好些。”
这些年她几乎事事看许哲远不顺眼,现在出了这桩事,心疼女儿之外,心里竟奇异生出数分舒心和放松。
就好像一块腐肉,终于能剜了。
外公摇头:“芬芬和哲远,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哪是那么容易离婚。”
“早离早解脱。”外婆终于说出来。
“唉,你啊,其实平心而论,哲远这些年,待我们很尽心。我数次住院,他是怎么照顾我的?出钱出力,老洪和老杨他们两个,住进医院,亲生儿子都没有这样尽孝的。”
“那都是演出来的。”
“能演十八年,也难为他了。就说你这动不动就奚落人的毛病,如果不是哲远,换了别人,你那些老闺蜜的儿子,能有一个受得了?”
外婆刚要还嘴,却远远眺着,许季出卧室进入走廊,她立马拐下外公,二老不说话了。
两人恢复寻常神色,聊起别的,许季却一眼注意到外公外婆座位的特殊。
“外公,外婆。”
“啊,下来啦?”
“嗯,去厨房拿瓶水。”许季勉强做出外公外婆希望看到的样子,然而胸腔里突然出现了一颗石头。
这颗石头被无形的力量抬起,落不下来,但也升不上去无法从喉管里吐出来,百蚁挠心。
长辈们到底商量出怎样的结果?
爸妈会分开妈?
许季想了会,也许,从直言直语的小姨口中,最容易套出来?
被默默念叨的何芳,在商务车上打了个喷嚏。
“董事长,没事吧?”秘书秦悦关切道。
“没事。对了……”何芳靠在真皮座椅上,“我们集团员工里,有叫张光霞的吗?”
秦悦随着带着笔记本,麻利查找:“有两个都叫这名。”
“都是做什么的?”
“一个是医美的销售,另外一个,隶属保洁集团,目前分在江陆附属医院。”秦悦见何芳眼里的眸光始终在闪烁,且并不亲切,不禁轻声试探:“需要……开除她俩吗?”
“不,不要有任何动静。但这两人一旦要离职,立刻向我报告。”
“好的。”
车到目的地,秦悦为何芳拉开车门时,她立马换了一张脸,高跟鞋踩及地面,笑脸上前与等待的衡商冯总主动握手:“冯总,让您久等了。”
冯总约她下午茶,最后敲定明天签约仪式的细节。
因为冯总不爱食甜,三层的下午茶仅两小块慕斯,其它全是轻食,多从西班牙的tapas演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