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玲玲却没有转身,反而将笔记本抱在怀中,盈盈笑着凝视许季。
刘玲玲朝他微微歪头。
一击必杀。
“许季。”她喊他的名字,“你知道邝学长是高三几班的?”
许季沉默了会:“怎么问这?”
“我就突然想到,问问,他不是你表哥么?”刘玲玲的笑太标准,许季隐隐觉得不对劲,她为什么想知道邝伏波的班级?
多年教养,令许季无法出口打探他人隐私,压低声音回答:“四班。”
“和我们一样呀!谢谢。”刘玲玲一边笑一边点头,许季觉得更怪了。
到下午放学,班里开始收集“校园之星”的表格,许季借着侧面缝隙,瞟到刘玲玲所填名字,恍然大悟。
她选的邝伏波!
因为表上需要填写班级,所以她才来问他。
许季鼻孔出了两下气,将自己选了刘玲玲的表格背到身后,拇指移动,挡住她的名字。
“许季,教表格啦。”刘玲玲帮班长收。
许季将表迅速从中插.进去,嘴上发问,分散刘玲玲注意:“你选的谁啊?”
“邝学长啊!”她倒是大大方方。
“为什么选他呢?”许季追问。
刘玲玲先将这摞表格传给班长,而后才开始掰着指头数:“因为我觉得邝学长很优秀,成绩好,还是体协会长,什么运动都能,待人古道热肠。我刚加入艺体基地的时候,熟悉基地和基础意识,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甚至有一回迟到了,邝伏波都纵容她——不过这个违规,不能讲出来。
刘玲玲数完了,右手握着左手,笑容满溢:“初来的我,多亏了邝学长帮助,就像‘久旱逢甘露。’”她迈半步,离许季更近一点点,“这次我没用过吧?”
声音清脆且甜,就像咬一口青枣,许季却心在点血。
“所以我觉得邝学长做‘校园之星’,是当之无愧的。”刘玲玲说完,转过身去,其实刚才说的理由,都不是最关键。最主要的理由她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就是邝伏波的父亲是邝雨啊!
想都不用想,要支持偶像儿子啊!
莫说校园之星,只要邝伏波想,她能一天一票给他投出道了!
许季堵着心,回到家。
何芬去云省做最后交接,许哲远捧的新人昨日爆红,全公司一起忙得不着家。
许季进家门时,只见外婆在前院收羊绒衫。
天气热了,不再需要羊绒了,穿过都要洗一遍,才能放到柜里待来年冬天。
外婆总说佣人料理不好羊绒,年年都是亲洗亲晒。
许季近前,帮着外婆叠摊开的衣裳:“外婆好,外公呢?”
“他先睡了。”
“表哥呢?”
外婆抬头注视许季,不知他为什么要问邝伏波:“你阿姨回来了,他俩可能只有周末才来家里。”
许季没再做声,帮着外婆将绒衫一件件叠好,放进筐里。许季闻着每件衣服上都有淡淡的甘蔗味和雪松木香——甘蔗混合橄榄油,是品牌店配套的清洁液;雪松木球套了袋子放入荷包,不穿时防虫防蛀。
编织筐被衣物填满,一家五口的绒衫加起来竟过百件。
许季抱起编织筐走在前面,外婆在后,进门要上两级台阶,许季停步:“外婆小心。”
担心天黑老人易摔。
“没事。”外婆走进许季拉开的门。
“咣、咣!”一直安静的西洋钟突然发出巨响,外婆吓了大跳,直拍胸脯。
两年前,许哲远从海外抱回这座十八世纪的古董,零件机械跟老头一样,两百岁了,渐失灵光。
抱回来三天便开始乱敲,外公外婆心脏受不了,喊许哲远扔出去。他不肯,找来修表师捯饬,之后果然不敲了,才留下来。
两年了,又出幺蛾子。
“阿季,你去看看,它怎么又敲了?”外婆已经缓过来,发笑自嘲:“台阶唬不住我,这个钟反倒唬住。”
她拍胸脯:“阿季,你去修一下”
许季缓缓靠近,两年前敲的时候不曾怕过,今晚听见,却打了寒颤。
“咣、咣、咣……”钟突然再响起,许季心里直颤,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外婆更是后退。好在钟有极限,最多只能敲十二响。敲完后,外婆拿起客厅里的电话,喊仆佣下楼,将钟搬出去。
她接着给许哲远打电话:“哲远,你那个钟又发神经了,我现在搬到外面,明天白天你赶快来修。修不好……就不要再在家里出现。”
许季听着电话那头,隐隐传来父亲的连声认错和应好,便上前去,面带微笑看向外婆。
外婆瞥见外孙,呼出口气,消了。
“那就这样吧,明天早点来修。”她说完挂了电话,过了牵起许季的手,一同上楼,忍不住感叹,“唉,你爸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得了个这么优秀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