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大地(105)
少女在家门口遇到了一个躲雨的可怜人,她给出善意,然后无忧无虑地向我摆摆手,回到她自己的粉红色城堡里去了。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古旧走道,衷心祝愿那是个没有烦恼和伤害的地方。
我打着伞,有些失神地向外走,走到四方通达的路口,因为夜深而无人。
我看着对面的红灯呆呆杵了会儿,然后有些控制不住地蹲到地上,架着我的伞,干净的伞把磕到地上,沾上了灰,我懊恼地用衣摆去擦,却见那是新添的划痕,于是毫无预兆地痛哭起来。
回到H市的时候,我跟在同班次人群的最后,走在椭圆的通道里,听着渐行渐远的行李车轮声。
末了站定在门口,在难得空旷的广场上,回过头,仔仔细细地瞧着站台的招牌。
时间不够早,路灯熄了,时间不够晚,天还没有亮,走过无数次的车站都有些看不清,只能用我酸胀的眼描摹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巍然,居高临下,环绕着无数的离愁别绪,但经年兀自冷冰冰。
我想这也许是我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它,尽管我并不十分明白我静止的意义,但我想正要走过奈何桥的人也许也同样认真地欣赏阴湿里长出的彼岸花。
作者有话说:
一写彼岸花我就觉得自己杀马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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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七十章——
——风滚草——
林季阳的生日在盛夏,这个季节和他很搭,我时常这么觉得,有时我甚至认为他就是炙烈的夏天本身。
宿舍草绿色的窗帘不够厚实,我早上醒来,能明显感觉到室外灿烂的阳光。
是个好天气啊,等这一天结束,我的男孩就二十了,说起来也是特别。
我为了林季阳的生日礼物,去陶艺店里学做杯子,泥水撒着撒着便成了碗碟,指导的师傅几次欲言又止,大概是嫌我交的学费还不够我占用他的时间。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拒绝了他上手替我,“风险和收益并存的,老师”,我这样劝道,“不然投资太容易挣钱了。”
泥坯变形,师傅伸手把它捏回原始状态。
“错了就重来,还挺节约的。”我认为这相当环保。
“要求不一样,你们要的是过程,粗糙一点没关系。我们接了订单,要的是漂亮的结果,做坏了的时候,常常扔了重来。”师傅对于失去我的夸奖毫不在意。
我本想自己进行后续的工艺,但师傅严肃地拒绝了,说要按照来店顺序烧制,他也不能保证我的会在什么时候完成。
我注意到他说这话时一直没有直视我的眼,于是难免怀疑他就是认为我的手艺太差。
无奈,我只能留下意见,说希望最后的成品是一个明黄色的杯子。
他挑着眉毛说选这个颜色的客人倒是少见。
从陶艺店里拿到包装好的成品,预备回到学校时,正好是林季阳生日的前一天傍晚,天上橘色与红色交织,留下羽毛状的斑痕。
平心而论,将入夜的景也是很美的。可等着看日出的人比比皆是,等着看黄昏的人大多是机缘巧合,大概于我这种境界不够的人而言,临近结束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林季阳生日的这一天清晨,我和王振去买了一堆早餐,然后趁着宿管洗漱的间隙,溜进了男生宿舍,把食物摆满了桌,放在林季阳的床边。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我们便围了他一圈,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脑门前的头发还飞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一边还下意识回「谢谢」。
我们呼啦啦一队人走在路上,簇拥着林季阳,为他鞍前马后,要可乐不给雪碧,要可口不给百事,热热闹闹地吃喝,在江边的露天KTV为他唱歌,还放了小烟花。
我跑到一边,给这些人拍照,不自觉地将镜头对准林季阳,在笑的他,打闹的他,然后隔着镜头被江风吹热了眼。
是了,生机盎然,青春热烈才是林季阳。
入夜,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回,以迎接崭新的礼拜。我把同学都塞进计程车,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难忘今宵!”,哭笑不得地一一打点确认好。
我回过头,发现他在夜幕下看着我,有点好笑,有点温柔。
我这才把林季阳单独拐到街上,拐进了酒吧,给他点了一杯日出,也给自己点了一杯,然后在昏暗的街道口肆无忌惮地和他接吻。
动物的本能教会我夜晚是可怖的,不过,有你就行。
“我不想回宿舍。”半晌,我趴在他的肩头平复呼吸。
他靠在墙上,揽着我的后脑,轻喘,“那就不回。”
我们去往南边高楼,房间里有不明显的淡香,大片柔软的地毯,阳台上藤曼缠绕的秋千,这是学校以外我们最为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