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大地(56)
经不住夏西洲的盛情邀请,到了周日的那天,还是答应一起吃晚饭。
快到约定时间时却出了点岔子,小高同学当时正在校外参加培训,而她的社团又急需她把上周值班的记录交接给下一个人,好送去统一检查。
无奈,我都已经出了宿舍区,又生生折回去帮她取。在路上时,给夏西洲和林季阳都发了消息,让他们先吃,说我会晚一点到。
等我风尘仆仆赶到时,先被酒店门外妆容精致的服务生给吓了一跳。
我退了两步,确认了店名的确就是夏西洲报的名字,这才有些忐忑地上前,并在服务生是否有预约的询问下,不太确定地回答道,“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订座的应该叫夏……南风吧。”
而后她翻了手中的表格,向我确认是否总共四人。
我点点头,跟着她进了酒店,像个残疾人一样被送进电梯,由一个新的服务生按下电梯七层,再由另一位新的服务生引导着我去往包间门口。
途径洗手间时,我叫停她,表达了自己要上洗手间的欲望,并拒绝了她在门外等我的打算,只要求她给我指了包间的位置,还费劲承诺我如果迷了路一定会找人求助,这才得以喘息。
进了洗手间,对着一尘不染的巨大落地镜,我终于看清了风尘仆仆的自己,以及我身上的狼狈和随意。我下意识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不太搭。
在包间门口遇到夏南风,他见到我,脚步顿了顿,向我点了点头。
这比我毫无准备地来到这家酒店还要令我震惊。
推开包间的门,并不能直接看到屋内的人,还须越过一个屏风。
我跟在夏南风后面走,他又不知为何走的出奇的慢,我也不好催他,就这么硬着头皮跟着。
耳边听得夏西洲正在用黄鹂鸟儿一样清丽的声音说着,“我觉得爬雪山真的超累超难,那次我们几个人全都和向导绑在一起,也幸好绑在一起逼着我走,不然我觉得有再多条命,我都要死在那雪地里了。”说完,还有些后怕地叹起气来。
夏南风忽然停住了脚步,我险些撞上他的背。
林季阳他们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还在继续闲聊,“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向导非得让我们在天黑着的时候爬雪山,回来以后,向导才说是怕我们吓得上不去下不来。”
夏西洲咯咯笑起来,两人很快又聊起些别的,这样听来,这两人倒都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倒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还当夏西洲应当是娇花一样被好生看护着的孩子。
只不过,我不明白夏南风忽然停住的意思,下意识觉得偷听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正想招呼他往前走,他又若无其事地迈开了步子,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心中对这位同志的评价于是越发复杂。
一顿晚饭下来,按照菜单上的价格,我保守估计我们四位尚未毕业的学生,大约吃了有两千元左右。
而夏西洲也如她所说,是「请」吃晚餐,于是夏南风同志神色自然地喊来了服务员,刷卡买单一条龙。
甚至林季阳都神态自若地看着,而在我饭后向他表达疑惑时,只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那下次我们请回来。
我忍不住看向他,并且真诚地询问道,“你家里很有钱吗。”
他挠挠头,似乎不明白我为何有这一问,“没有啊,怎么说。”
我犹不死心,“那会不会,我是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将来你的母亲带着一张支票来找我,请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比如请我离开他儿子,顺手助我成为富婆。
想来他还不至于对偶像剧梗一无所知,于是愤怒地伸出手掐我的脸,“做梦吧你。”
回到学校以后我忍不住叹气,并且认真思索起来,想知道养这样一个能吃,花钱又大手大脚的男人,需要赚多少钱才足够呢。
叹着气,和小高同学一边洗衣服,一边感慨自己真穷。正感慨着,忽然又觉得有意思起来,想有些时候人宁愿吃了所有的苦果都不叫别人看见自己皱眉,而我们这会儿却堂而皇之地高举贫穷大旗。
想来我们这感慨多半是穿耳而过,入不得心的。否则,若是真戳了痛处,谁又能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
抱着脸盆,从公共洗衣间回到宿舍,也没顾上看手机。把衣服晾好,再刷牙,宿舍已经熄了灯。
摸黑往脸上拍一层爽肤水,便蹬着梯子上了床,在黑黢黢的环境里打开手机,一下子还被晃得睁不开眼。
合唱队群里的消息首先弹出来,我看了眼,发现是下周就要演出的提醒,合唱老师在安排一些化妆和服饰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