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62)
君砚笑得宠溺,想着真可爱。
可爱本爱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酒疯行为,打算装睡一白天。
不了君砚直接自己开门进到他的房间。
他一想起自己爸爸这个点不在,于是脸皮一厚,一下子把君砚卷进被子里,先亲亲再抱抱。
听君砚的声音,看君砚笑得无比开心和温暖。
时光很快,新的一年开始,考研成绩出炉。
君砚开始信心满满的准备复试,联系好导师,也收到了导师的回复。
她觉得生活就像打了鸡血,一切都积极向上。
如果不是,她在复试的前一天收到了法院的传单。
她的大爷大娘起诉她私吞奶奶的资产。
她家的那栋房子房产权的确有点问题,本来是父亲的,父亲死后改成母亲。
母亲后来走了,房产名字转到奶奶那里。
按照法律来说,那栋房子的确轮不到君砚。
可是数十年感情在那里,她真的难以割舍。
还有奶奶的存款,不是她存着要花,就是她不忍心把奶奶的钱给那么几个白眼狼,她觉得恶心。
可是,怎么办呢?
现在这俩人为了这些东西,直接把这其中不能用冰冷条律诠释的感情诉诸司法。
司法之下,她得不到任何的保障,甚至卷入这场子虚乌有的官司,还会成为她一生的污点。
而她顶着这件事巨大的压力去复试。面试的时候却频频出错。
本来她一直是一个会提前到,合理安排时间,从未迟到的人。
却在复试时迟到了五分钟。
夜风凌凌,她一个人背着包,走在空旷的街道之上。
路过一个巨大的市区医院,她一眼就看见关于抑郁症的宣传。
然后无法遏制的想起自己的高中。
每天失眠到两点,不到五点又再次醒来。
每天都觉得不如死去。
永永远远的看着自己成绩单上的排名无限往下滑,却无能没力。
因为她是在是太痛苦了。
痛苦到她觉得不如死去,跟本没办法正常的学习与思考。
她那个时候特别希望有机会确认自己是不是病了。
可是到现在她都不能和别人说,自己生过很严重的病。
因为她没有检测结果,她没去过医院。
她根本就没机会,没有钱去所谓的医院。也没有人会带她去看病,会关注她这个样子。
她不知道那接近三年仿佛永无停息的失眠夜晚是如何度过。
她不敢去回想。
实在是太痛苦又无计可施。
即使是现在,她的睡眠情况仍旧是差的要死。
所有人都在追忆青春,怀念高中,她却连想都不愿意想。
所以她一直对自己高中的成绩耿耿于怀,她一直抱有着无限而又不可言喻的遗憾。
她希望自己可以去弥补,去更改。
但是又一次巨大的失败,冲击着她。
她不仅觉得自己和陈允越来越遥远,自己和世界上一起美好幸福也越来越遥远。
还是夜间,她什么都没有拿,头脑一热的就买了去厦门的火车票。
下车站时正好看见了朝阳。
自己到了海边,在海边一坐就是一天。
她沉默的想了许多东西。陈允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
夜色深起来,她还穿着面试时的衣服,粉色外套配白裙子。
她把鞋和外套都脱了,光着脚在已经没什么人的海滩上无比慢的走着。
海浪卷起来。
风声呼啸着。
冬天凌晨的海很冷,很凉。
沙滩上已经没什么人。
君砚的白裙子是为了来看海特意买的。面试的时候特意穿上,是觉得很好看,很喜欢。
她光着脚,风吹着她的发梢,裙角,她在海滩上走着。
陈允跟在她身后。
潮汐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海水一遍又一遍的冲上来。
君砚冲着空旷的大海喊到——
“房子我不要了,钱我也不要了。”
“我不回去了。”
“听见了没?奶奶,爸爸,我不回去了。”
海浪还在卷着,君砚往沙滩上一躺,海水卷上来的时候,正好把君砚淹没,冰凉的海水,从君砚身上流过,打湿她的衣服,她的头发,带走她的泪水。
她的耳朵里听见海水的声音。
陈允就站在不远处,风吹着他的衬衫与西装裤。
他刚从一场国际性的座谈会里过来。
君砚坐起来,乖张的看着陈允,然后张开手臂,对陈允说:“抱我回去吧,如果你不嫌弃我湿的话。”
不嫌弃我脏兮兮的,弄脏你的白衬衫。
陈允把君砚抱起来,夜风和海水,一个冰凉,一个萧瑟。
陈允的唇贴了一下君砚的脸颊,在她的脸上,品到了夜风和海水的味道。